他开始耐心倾听她的痛苦。

        万里距离没有将他从遗忘中拉出来，可容意总觉得，自己远没有这样专情。午夜里的那些梦回算是什么？

        2017年，容意时隔十年后在国内过上第一个新年。长街胡同，城市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热闹与喜庆。

        容意只好问她想告解什么。

        ――你就是你，我也从没有刻意去记住她。

        凌晨时分的城区隧，依旧拉起长长一条车。他从本家出来，进那片肃穆闪烁的红色中走走停停。

        后来，他写出的那封信，致以歉意，致以爱意，若要问，那是最接近他那幼稚的本真。某日夹在圣经中一起交给她。

        他从不界定这段会让人疲力尽的关系，旨在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匆匆接过圣经。

        容意上鲜有那种纨绔子弟的风作派，因此，旁人对他那出于教养的贴会有种他也用了真心的错觉。

        何来失去的怅然失落，刻进心肺。一直心有不甘，想入非非。

        却不曾想过，再见时会有一场盛大的雨，在她眼中摇曳着，自我消化。

        印象最深的是在Mass上学时遇到的一个读哲学的学妹。MBA开课，宣讲坛的人正发表大片言论。

        容意作为其中一员，却坐在室外独自敲出一支烟。

        他抽了纸巾礼貌地递过去。看着她的脸总觉得陌生，又实在叫不出她的名字。只好哄小朋友一样跟她说抱歉，让你有不好的验。

        刚过丛山路

        有错觉，就会有奢望。

        他几沉湎于这种蓬向上的生命力，才会将她的风筝昧下，日夜观望。

        他欠着她一个风筝，期待着那是在某日会破土而出的蝴蝶。

        他从废用的告解室里伸出手，递上一只香橙子，隔着那扇门，昏暗的光线中从垂挂在书包外的校牌上看见“陈素”两个字。

        他没忍住笑出声，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这么笨拙的搭讪方式。

        ――你也从没有忘记过。

        最后一次见面，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眼睛闪烁着隐忍脆弱的水光。

        她跟她父亲一样，是个有血的人。愿主保佑，她日后再不被岁月蹉跎。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不曾察觉这里原来有人。但也只踌躇几秒，便接过陌生人的善意。

        直到力不从心，也就慢慢地淡了。

        她再不曾来过。

        而圣主务有儆醒，不被诱惑所擒获。

        明明什么也没，却惹了一臊。有一种享乐，是不能轻易尝试的。它会将尘封的痂一点一点地掀开，不痛不，却一直在动。

        一切相和结束都是成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方式。

        不出意外，那支烟呛得她五官皱在一起，耳尖一团红。

        有时免于孤独，也尝试从奢靡放纵中享乐。

        那段短促的日子。他从爱慕她的灿烂开始。

        容意与她吃了几次饭，也送过几样昂贵礼物。他把她当成解闷的饭搭子，拍卖会上的同行，赌桌上的玩伴，飙车时食同一口大麻，挥霍千金。

        只是，容意常常梦见那个场景。他在睡梦中，被当年陈素的哭声唤醒，漫长如水。他总是无能为力地看着她。

        他像圣经里欺骗圣主的魔鬼。遍地游行，尘埃。寻找可吞食之物。

        当时的容意在想，不如就从一只风筝开始。等她下次来，便说，找到了，还给她。

        “Vincent，你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是不是？我很像她吗？现在又为什么不像了呢？对了，这么久，其实你记住我叫什么名字没有？”

        “谢谢。神父，主会保佑你。”

        有位华裔女走过来，微微发抖的手里也夹着烟，踟蹰问能不能借点火。

        有了奢望，那些约定俗成的事实一旦摆在面前，显得残忍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