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真正理解“死”的义,是在数年后,她坐在因溺水而昏迷不醒的梁遇畔,听到医生说这孩子可能救不活了,那一刹那心脏近乎破裂的疼痛――
梁徽小声回他:“因为有人没了。”
我都明白的。
梁徽走到曲家那栋庭院式的屋子,走过一间间无人的屋子,像经过一个个昏暗的幽。尽耳边听到若隐若现的哀乐和宾客交谈的声音,她依然对曲明朝的去世没有实感,只觉得像一场稽的闹剧,或者一个荒诞的玩笑。
梁徽对此也懵懂,只是说:“就是我们以后都找不到他了。”
――女孩拉着她的衣角,口一起一伏,张口言却哽咽着,说她难受。梁徽抱紧她颤抖的脊背,轻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难受就哭一场吧,我明白你的心情。”
彼时大人们给她和弟弟套上不合的素色丧服,打扮庄严,叫他们跟在队伍末端慢慢走。
明翡的母亲在她边絮絮讲述着来龙去脉,说曲明朝一意孤行,到云南非要去那年年雪崩出事的高山下,正好那日炎热高温,烤灼得冰雪化,连带山一块块磙落,一瞬息就夺去他的生命,乃至于尸骨无存。“不过他倒是有良心,一直惦念着明翡,去云南前就定好把遗产分给她。”女人边掠过一丝笑纹,说,这算是不幸之大幸吧。
最终还是天真的弟弟开口问她:“阿姊,他们为什么要哭?”
她的话对梁徽来说太过刺耳,她没有回复,目光移转到不远屋檐边飘扬的白幡、一众专为死者超度的灰衣和尚上,忽然想起小时候去参加亲戚葬礼的事。
就像玩躲猫猫,有个人找不着,游戏一结束,他自然就从躲藏大摇大摆出来,但是没了的人,就一辈子也找不到了。
害怕他再也无法醒过来,害怕他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像往常那样对她笑,奔到她前牵她的手,喊她阿姊;更害怕的,是孤在这冷冰冰世界活着,再也见不到他。
们不也是这样对我?我不过是有样学样。”她挪开视线,余光正好瞥到梁徽,立刻变了脸色,热情招呼她:“你来了,阿姨现在带你去找小翡吧。”
她忙过来拉住梁徽,带着她往屋内走。梁徽顺着她走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只看到女人蹲在炎热的夕阳下,肩膀耸动,一抽一抽地痛哭。
梁遇费力理解着:“没了是什么?”
因为更新太不稳定所以完结前这篇文都不会收费了,感谢每位追更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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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口,密林间,漫天纸钱飘飞。他们默默低着,偶尔抬看前方摇摇晃晃的镀金神轿与棺材,高声喧哭的大人们,弄不清楚他们究竟在什么,也不敢多问。
上次见面的记忆依然鲜活,她不敢相信他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所以在门打开,看见曲明翡抱膝坐在地上的瞬间,梁徽立刻走到她边,也不顾她母亲在旁说了些什么,弯下腰紧紧地抱住她。她静静感受着怀中朋友的悲伤,感受她战栗的,感受到那些温热的泪水如何一点一点打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