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堵半人高的黑色柜子,右手边是扇只容一人进的门,门上挂了厚厚的门帘。
屋内光线略暗,柜子上趴着个看不清样子的人在睡觉。商青鲤握着刀nang,用lou出来的那小截刀柄敲了两下柜子,刀柄与柜子摩ca出“砰砰”的沉闷声响。响声惊动了睡觉的人,他抬起tou,伸手rou了rou太阳xue,半眯着眼睛向商青鲤看过来。
她原本挂在脖子上的纱巾在赶路的时候被她用作面纱遮住了口鼻便于挡住ma蹄奔走时溅起的尘沙,此时只lou了半张脸。
那人却一眼将她认出,半眯着的眼“唰”的瞪大,惊喜dao:“商丫tou!”
“姜叔。”商青鲤眉眼轻弯,清冷的嗓音里难得有了温度。
被唤作姜叔的男人单手一撑柜台,一个旋shen落在了商青鲤shen边,伸手接过商青鲤手上的包袱与刀nang,dao:“这是准备去哪儿?”
“去长安。”商青鲤揭下纱巾dao。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线她上下打量了为她提着包袱的人两眼。这个快五十岁的男人永远一shen靛青色cu布长衫,下巴上始终有未修理干净的胡茬。
她不由得想起初到漠北那年,她还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寻着酒香在旁边的酒肆沽了酒,出酒肆的时候与醉汉撞上,那醉汉骂骂咧咧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是酒肆老板听到声音急急忙忙从二楼跑下来救了她。
那人一shen靛青色cu布长衫,下巴上一层青黑胡茬,抱着她向醉汉赔了不是,将她抱到后院,放在院中石凳子上,而后坐在她对面冲她笑dao:“这才多大的丫tou啊,就学会喝酒了。”
她解开挂在腰间的小小酒nang,ba出木sai,咕咚一口,冰凉的酒水顺着下巴淌下,滴进领子里,冷的一哆嗦。“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他失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dao:“我叫姜亓,是这家酒肆和隔bi那家客栈的老板,你呢?”
“商青鲤。”她dao。那时她还没有千杯不醉,还喝不惯漠北的烧刀子,酒劲上tou,她盯着姜亓看了片刻,突然又dao:“我叫商青鲤,我……没有家。”
姜亓怔住。再没了笑意,神情似悲似喜,小小年纪的她看不分明。
后来她年岁渐长,某日再想起那日姜亓那时的神情,突然就读懂了姜亓眉眼间未说出的话――那种神情,叫感同shen受。
姜亓dao:“小丫tou片子,以后叔这里随时给你留一间坐南朝北的大屋子,想住就住着。”
转眼十年。
姜亓没有食言,客栈里最好的那间房他从来不出租。坐南朝北,有一扇大窗hu,房间里用长mao羊绒给她铺了地毯,红木雕花双开门的大衣柜,美人榻,梳妆台,寻常人家女子闺房里有的,都给她置办了。尽guan她之后来天枢城的次数并不多,但那间房始终有人定期清扫,保持整洁,等着她随时入住。
“丫tou,来。”姜亓一手拧了包袱,一手掀开厚重的门帘,冲商青鲤努了努嘴,示意她进去。
商青鲤眼睫一颤,点了点tou,略一低shen从掀开的门帘下钻了过去。
门帘后是木质的楼梯,直直通往楼上。姜亓放下门帘,带着商青鲤上了三楼。
漠北这边的楼房普遍不高,三楼已是ding层。
穿过走廊,姜亓推开走廊尽tou右手边的那间房,商青鲤抱着山狸缓步而入。
她径自将山狸放在床上,转shen时姜亓已将她的包袱刀nang搁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