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越来越早,若再不将人追回来,就要入冬了。
在人前虽碍于份,可私下里,情相投的二人却很少因为尊卑有别而疏离。
接连多日的疲命奔波总算换得一场歇息,陆鸷望着近在咫尺的山岭,被心心念念的邱衡挤满了心窝。
他在偏僻的客栈安稳地住了一宿,洗去风餐宿的疲惫,睡了一个难得的安稳觉。
这与他先前预想的截然不同。
他要快些、再快些,赶在严冬之前,将人接回来。府内早早就备好了炉与裘衣,空等着主人的临幸与爱抚。
谷底的路不允许陆鸷再骑,他上只带了水和银两。
可不成想,只是在庆州短暂的歇脚,偏偏就让荷凰郡主光明正大地“拐骗”跑了与他解闷的人。
经过了半个月之久。
容光焕发地去见心上人,是他最好的战衣。
陆鸷望着小山高的奏折,心想:不能再往后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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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为的南柯一梦不再是空想与虚无,尘封多年冰川一日解冻,化作潺潺,兜兜转转汇入他的“源”。
他有些想笑,觉得自己颇有种跋山涉水而来,要提亲、要将心爱的人娶回家。
陆鸷不仅“痛失”左膀右臂,还顺收获了情场“回温”的沈小将军的一顿热嘲。
明面上只有捕景一人贴跟着他,陆鸷在王府内留足了人手以备不时之需。有仍背负着“太子”之位的皇兄替他坐镇,能与新皇里应外合,陆鸷离开的时候也更加安心,放开手脚去解决他的后半生。
陆鸷在弯弯绕绕的山里来回走了好几遍,凭借自己出色的方向感,驻足在了一个小木屋前。
谷底已经与几年前大有不同,又添了几人家,有了烟火气。
小别的思念像是一团无名的火,撺掇着、叫嚣着,令陆鸷时刻都于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
邱衡畏寒,连夏夜里的凉爽都不愿多贪。
思及至此,
陆鸷想,他应是得到了垂怜。
美曰其名是成全不愿棒打鸳鸯的恶人,实则是冤有,债有主。荷凰郡主终于将摇摆不定的矛指向了对的人。
终于踏上在心中走了无数遍的路,恍惚得不那么真切。对于几天没有合眼的陆鸷来说,寡言少语的捕景是他一路上少有的藉。
陆鸷没料到真的会被应允,生怕新皇会收回成命般,连夜一人一轻装上阵。
陆鸷苦在心口难开,可他的心是雀跃的、欢喜的。
他很少有这样的满怀期待,像是儿时期颐得到父皇的赏识,漫长沉寂的时光教会他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美梦。
木屋被翻新了,并且看起来翻新也已经有些时日了。
兴许有其他人家入住了也说不准。
好在新皇“恤”他的用心良苦,不再驳回他“微服私访”的请求。
这不是一个好迹象。陆鸷像是一盏油灯,不分昼夜地燃烧,透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