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见了。
程砚买了机票回家。他不觉得自己着急,只是程嘉余按照他的规定每天放学必须立刻回家,回家后不许再独自出门。他的东西出了一点差错,他需要进行及时的纠正。
他们找了一天一夜,在一座山上找到程嘉余。
程砚就在人群中,看到他的弟弟躺在树丛里,满血迹脏污和被打后的伤痕。衣裳破碎,雪白的覆盖泥土,陷进大地。
“……程砚。”
“程砚。”
“喝点水吧。需要药吗?”
“不。”
程砚深一口烟,白雾进肺里,吞咽。
“他还是我的,对吗。”程砚低声开口,不知在问谁。
“他犯了一点错,但我可以帮他改正。”
程嘉余差一点死了。他被送进医院,不知呆了多久,最后还是醒了过来。神志慢慢回复进后,所有人发现他变了一个人。
程嘉余失去了某段特定的记忆,却变得极度感易怒,一点点动静就足以令他大发雷霆,哭闹不止。他不愿意合治疗,拒绝与任何人沟通,包括程砚。当程砚来到他的床前试图握住他的手腕时,程嘉余失控打翻吊针,把床的碗筷和药瓶扫了一地,以至于医生不得不给他注镇静剂。
那双温清澈的眼睛不再全心全意地注视自己了。当程砚意识到这个事实,他的五脏六腑都感到厌倦和恶心。
程嘉余最后还是一个失败品。
犯人是几个和程嘉余一样大的小孩,说要陪他一起玩的同学,把人带去了山上,之后各自回家,无人异常。程砚按就班,平静而适时地表现出焦急和谴责的态度,与父母一同把孩子们一个一个送进看守所,便退回去继续他伤心绝却遵纪守法的好哥哥。
没过多久程砚断断续续收到视频。画面有些摇晃不清,几个孩子被扒了衣服绑手堵嘴扔在地上,用棍子抽,用脚踩,打出血痕就停,把衣服穿回去。第二天继续打,棍子进旧的伤痕,血冒出来,惨叫闷进咙。
程砚一个一个视频翻过去,看得专心细致。视频里的小孩都趴在地上动不了,看不清脸,只看见完好的被打得开肉绽,血溅在地上,就像他看到的程嘉余。
一切声音都压成沉闷的击打声,肉不断动,翻涌,从浅白变得通红,再变得深紫发黑,从手指到脚胫骨的战栗和挣扎,每一寸都被程砚纳入眼帘。
他像在观赏一场风景,不……他觉得是一场盛宴。骨搏动,汗水混杂,不得挣扎与解脱,是与住一颗心脏截然不同却殊途同归的快乐――剥离肉,拆开再拼合,拼合再拆开,每一次击打和凌都是细控制的步骤。
程砚短暂地失神,视频里的小孩就变成了弟弟的。一只鞋踩在他的背上,把他的脊背踩进一个乌青的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