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郑书雅,懒得发问,等着她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她放下杯子举手投降状:“我可全是为二位着想。”
驱车到一家也经营家庭西餐的酒吧。卡座中,郑书雅一手抬着杯插了柠檬片的威士忌,一手夹着支女烟,脸上挂着她惯常像是喝得半醉的笑容和旁边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问梁海涛:“梁伯伯也不知情?”
她看见了我,狡黠地抬了抬眉。我同侍者叫了吃的和啤酒,走上前去对男人伸出右手“梁总。”
我其实并不自在,想赶快走人,奈何心知这远房堂兄不好对付。我笑肉不笑:“白白浪费梁总一番心意,真是过意不去。”
我嘲弄:“可太有数了。”
郑书雅哼:“可不是。”不过她的语气里却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等你罢了,我和别人还有约,不过梁总可是在埃希尔府定了位。”她说着没有任何征兆地站起来,手背搭着的香肩,指间勾着细细的挎包链。“我就告辞了。”她眯着眼看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目光在我和梁之间转了个圈,还是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掷入垃圾桶中:“没事我挂了。”
“很大一笔……你该有数。”
郑书雅走后梁海涛没有上搭话,他看着我把甜点也吃完,才端着副劝诫的口吻对我说:“凌小姐,暴饮暴食不太健康,你这么冷的热的一通全吃下去,胃要受不了。”
“想让你生个孩子,当然最好是男孩咯。不过你爸对你心里多少有数……”
他答是,晚餐上桌了,我风卷残云地吃完一份泰式海鲜炒饭、两大块香茅猪颈肉,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时不时地喝着酒,我用小勺挖着椰子糕时注意到这个微妙的时间点,脑中浮现出念,于是我问:“你们都还没吃?”
“说不好。”
她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讲着,我也确实忍不住笑了:“他们还会想。”
“那就老地方等你。”
侍者正好把啤酒端上,我正渴得要冒烟,握着杯子一饮而尽,连冰块也全倒进嘴里咔咔嚼碎,爽快地打了声响嗝。“是吗?”我问:“那对我有什么好?”
“你实在不生也没关系,准备把你哥的女儿过继给梁海涛。结婚的事情嘛,我觉得当面说比较好,几点下班?”
男人对我举杯:“凌小姐是个美人,令尊的条件也实在难以拒绝,这件事情对我完全没有坏。”
“别啊。”她还在笑:“这事和你还真有关系。”
男人起同我握手,我们都入座。
下午巡房、值班看诊,预料之外准时下班。
与他虚与委蛇了一个钟,他话讲得天花乱坠,我表现出一点感兴趣的样子,不敢把话全说死,也不晓得我妈在其中穿针引线下了多少苦工。其实怎样都好,他们的公司明天就改姓梁也好、老子明天就被扫地出门一无所有也好,全都没关系。只一点,我不能让杜南星的女儿落到他们中任何人的手上。
我又看向郑书雅,她把手伸到桌子中间的烟灰缸上掸了掸烟灰,嫣红的嘴微微撅起,两眼睁大神情无辜:“我劝过的,你不可能同意。不过他讲领个证的事儿、协议什么也统统都能看着拟定,也不坏吧?”
我看着大团的烟模糊她的脸:“今天这事他们知吗?”
杜南星来电。
我没有作声,有点烦躁。她终于说下去:“准备让你和姓梁的结婚来着,你爸妈。婚后住到你家,梁光宗手上那分就归他,嗯……像不像入赘?”
我回到家洗了澡,在瑜伽垫上拉伸疲惫的。
“你爸妈?”郑书雅把染着口红的烟摁在烟灰缸里,摇晃着杯子:“怎么会,我何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