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最昂贵的首饰都是在故博物馆里隔着防尘玻璃观赏的,她也能勉强认出这托盘里的赏赐绝不是什么银钗之,而是一副齐整的绿松石面。
即使是只窥探了一眼,齐东珠也看得出这套面不仅价值不菲,怕也是贵人和命妇才穿得起的规格。
齐东珠虽心神不定,却还是轻轻将那托盘搁在膝前,挡住了魏氏又羡又妒的视线。
她心底大概有个不成形的猜想。惠妃对她这所谓赏赐绝不是真情实意的赞赏,而是意有所图的拿,乃至威胁。她没有理由当众拒绝这赏赐,可但凡接下了这本不该属于她一个母的昂贵面,恐怕未来会遭致诸多麻烦。
齐东珠对廷规矩和等级没什么概念,可惠妃却定然心中有数。而今她出这番“赏赐”的举动,又有几分敲打在其中呢?且不说别的,这套首饰就算放在齐东珠手里从不见人,若是惠妃哪天心存不满了,寻个由将这面搜出来,齐东珠难逃一罪。即便是她到时候有办法证实这是惠妃娘娘赐下的赏赐,惠妃大可一句手下婢办事儿不走心,一笔带过。可若是齐东珠没法儿证明这面非她通过正当手段得来,那等待她最好的结果也是没收财物,逐出去。
在这吃人的廷里,高位者对付下位者的法子多了去了。
而同样窥见了绿松石面的那抹清幽莹光的卫双姐也无声地睁大了眸子。她迅速瞥了一眼惠妃,又咬着苍白的看了一眼齐东珠,眼底出难色,迅速又微不可察地对齐东珠摇了摇。
这种反应坐实了齐东珠的猜测,也让齐东珠心下一坠,心知此事难以善了。可越是糟糕的情形,她反而越是冷静,脑中飞快思索着应对之策。
这么默不作声的接下这个赏赐显然是下下之策,她边儿还有个没得到任何赏赐,眼睛都恨得发红的魏氏。齐东珠恐惧与人接的很大一个缘由便是她深知人的恶意可以被放大到吞蚀人的地步。惠妃今日当着魏氏的面儿给齐东珠这一看就很郑重的赏赐,即便魏氏没看到绸布下覆盖的什么,但只知这赏赐贵重,便足以让她抓心挠肝儿了。
魏氏这样的人齐东珠还是了解一二的。她极为势力,也极懂钻营,资容规矩样样不缺,想来一向是自视甚高的。如今她隐隐看不上的齐东珠当着她的面儿屡屡受赏,足以让她的心态完全扭曲,将齐东珠视为眼中钉了,若说她会出什么损人也不利己的事儿,齐东珠不会觉得奇怪。
她一定会探究齐东珠究竟受了什么赏赐。单看她此刻已经按捺不住的眼神,齐东珠便知魏氏若有机会,一定会因此来寻她的麻烦。
而若是此刻贸然将绸布彻底掀开,假作惊慌,在惠妃面前演一出贪婪又无知的把戏,或许能推拒掉这麻烦的赏赐,可那虽然免了这一桩麻烦,却绝对挡不住惠妃的下一次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