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有小半月呢。”萧阙笑着说。不知为何他今日老这么微微地笑,眼角笼着一层丽光,似乎心情格外好。
陆靖柔觉得刺目,不停蹄拉着双喜康生往司礼监的方向走,却扑了个空。小太监匆匆忙忙奔出来,说萧掌印刚往寿康那去了。
这就是他的回答。
陆靖柔怕苦,坚决摇。
她抱着萧阙的胳膊还想睡。这几日太后三天两请法师进宣讲佛法,还特意把她一并叫来。说她是个孝顺孩子,该听听这些好东西。害得她天不亮就得睁开眼去敬香,起得比皇上还早。
“我了一宿噩梦。”陆靖柔疲倦地翻了个,咕哝着说,“不是这个的脑袋没了,就是那个的脑袋从颈子上折下来。满挤满了没腔子,在长街上边走边蹦。”
“娘娘太累了,夜里神思不安。”萧阙就着炭盆将手烤温热,方挪过去给她按上的位,“臣请太医来瞧瞧,喝几剂药就好了。”
照理说腊月该是一年迎春好时节,偏偏娴妃没来由病倒了。陆靖柔些年还偷偷拿她拾乐儿,揶揄她吃活猴脑子。眼下娴妃认真得了病,人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倒气儿,鼻翅张得老大,嗓子眼里呼哧呼哧地。皇后在外间装模作样上下指挥,只有陆靖柔进去瞧她一眼。康生偷偷说,内务府已经给娴妃备下了,能用便用得上,再不济冲一冲也好。太监们在门口挂白绸子春联,据说白色映着朱红大,颜色显得鲜亮又喜庆。
她猜着皇上必定在咸福过夜。从前她生病,皇上亦是得空就来看望。为帝王还有这点好,也算难得。
萧阙温凉的轻轻上来,像是辽远夏夜暗自绽放的第一朵蔷薇,染着丝丝缕缕袭人的香。陆靖柔脊背绷紧了,从到脚过一阵闪雷,嘤咛着用膝盖蹭他的腰。
“罢了,是朕的错。你想玩就去玩吧。”皇帝下定决心,“快过年了,里太静也不好,笑笑闹闹的还热闹些。朕叫人给你盯着,省得冲撞旁人。”
她没来得及说话,张嘴冒出一个哈欠来。萧阙轻声笑:“困成这样。”
到骨里去,永志不忘。较之皇后的死缠烂打,他愈发觉得挫败了――九五至尊有什么得不到,办不成的?他费的那些心思,像石丢进海子里,半点声响也见不着。
“那我等等他。”陆靖柔说着往值房里走。他的屋子摆设没怎么变,窗台上多了两盆水仙花,里用浅浅的清水培着。地龙热气熏腾,满屋香。陆靖柔蜷在他的椅子上,脑袋倚着扶手,眼不知不觉酸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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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卡肉了,我不人了!
“跟光禄寺的喝了几杯,他们三番五次请臣去,实在推不掉。”萧阙抱着她往后间床上去,“下次臣若是不在,娘娘只叫康生通传。”
“药哪里有甜的呀?”陆靖柔还是笑了,因为萧阙早把黑馥馥的眼睛凑上来,睫一下一下扫她的掌心。
陆靖柔睡眼惺忪地点。萧阙亲亲她的脸颊:“还睡吗?”
萧阙一碰,她就醒了。陆靖柔耸耸鼻子,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皇上今天睡哪儿了,我能不回去吗?”
然而陆靖柔全然没兴致了,不卑不亢地蹲个安,扯着双喜就走。皇帝隔着明亮的玻璃窗,看着她小小的影踩过雪地,迈过门槛,一步未停。
萧阙低声哄她:“臣让他们开不苦的药给娘娘喝,好不好?”
“离元宵还有几天?”她巴不得一睁开眼就是元宵节夜里,和萧阙出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