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着蒋星渊的衣领,把他提到半空中,几拳揍得他鼻青脸,大吼:“畜生,祸害!我早该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你!”
“蒋星渊,你是怎么照看我娘的?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上吊?”蒋星淳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见絮娘果真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本就憔悴不堪的脸色变得越发可怖,虎目中全是血丝。
蒋星渊像是不知痛似的,任由蒋星淳施暴。
他明白了絮娘没能说出口的情意,狂乱地亲吻着手里的铜钱,以抢地,悲痛绝地大哭起来。
现在改过,或许还来得及。
蒋星渊定住形,满脸的难以置信。
蒋星渊毕生所求,不过是一个女子的真心。
簪子是他们母子四人住在定州的时候,伏陵送给她的。
翠儿被主子疯疯癫癫的样子吓得倒退数步,还没来得及逃出去,便见一个形高大的男人状若猛虎般扑进来,举起醋钵大的拳,“砰”的一声砸向蒋星渊的面门。
他曾离幸福如此之近,却因自卑和多疑,将一切亲手摧毁。
他跪在地上,修长白皙的十指在灰烬里扒拉了半晌,找出一片烧得焦黄的衣角。
他阻止钟启祥等人插手,迎着蒋星淳愤怒的眼神,惨然一笑:“你不必这么生气,她活不过来,我就陪着她一起走。”
蒋星渊愣了愣,胡乱干眼角的泪,紧铜钱站起,快速调整呼。
“翠儿,我娘给我的新衣裳放在哪儿?”他吃力地爬起来,示威似的扬声高叫,“还有袜子、鞋子,快给我拿过来,我要收拾收拾,打扮得面些,好教她见到我的时候,多少能消消气。”
正哭着,钟启祥急匆匆闯进来,面喜意:“干爹!干爹!干娘醒了!”
她的心里,竟然是有他的吗?
最平常,也最难得。
絮娘生羞涩腼腆,总觉自己是残花败柳之,人老珠黄,不上他,中间又隔着人的鸿沟,因此从不肯正面回应他的爱慕。
翠儿不敢回答,又不得不答,声音又细又轻:“都……都被夫人亲手烧了……”
他给她准备了那么多珠宝钗环,她一个都瞧不上,偏将这不值钱的物件当宝贝,瞒着他从京兆一路带到金陵,就连死也要在上!
他不信邪,冲到隔的房间翻找,看着火盆里厚厚的灰烬,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咳出两口鲜血。
蒋星渊恼怒至极,一把出簪子,掷到脚边猛踩,又扑到妆奁前,翻拣出一堆金光闪闪的玩意儿,比划着要堆到絮娘边。
她没有死,算是上天待他不薄。
他对着日仔细看去,见铜钱果然被絮娘磨得平如镜,依稀照得出自己的影子。
他已经知自己错在哪里。
她活着是他的人,死了也得和他躺在一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都刻上他的印记。
蒋星渊呆了好半天,依稀想起――
到了这时,他还不忘在情敌心间狠刺一刀:“我固然伤了她的心,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你贪恋她的子,时不时跑来纠缠,又不慎教她看见你的脸,她会上吊吗?你怎么说得出‘好端端”的话?怎么敢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我上?”
衣角的感偏,他心知有异,倒转过去,只听“叮铃”一声,里面掉出一枚铜钱。
蒋星淳被他数落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看出他真有殉情之意,手下一松,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蒋星渊捂着高高起的腮帮子,了嘴角的血,竟然觉得意识清醒了些。
老家那边有个习俗,女子选一枚铜钱,打磨光,祈福数日,悄悄藏在相公的衣角里,可保心上人无病无灾,诸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