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娘从妆奁里拣出两张大额的银票和一把样式巧的金锞子，给翠儿：“你忠心耿耿地服侍了我一场，眼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我让小钟安排安排，送你出嫁人吧。这五千两银票留着安立命，金锞子算是我给未来外甥的见面礼。”

        絮娘猜出他在疑心什么，端起他的酒杯，照旧喝了个干净。

        “那你……是终于想通了吗？”他试探着握住絮娘微冷的玉手，置于边轻吻，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傻孩子，你还能在里待一辈子不成？若是不想嫁人，招个老实些的后生入赘也是一样。”絮娘强笑着拉她起来，温言安抚，“你若舍不得我，往后便常常进来看我，我心里也很舍不得你。”

        絮娘用帕子干眼角的泪水，无力地点点：“好。”

        她来同他告别。

        她解开领间的扣子，出一片白玉般的肌肤，明明没有出什么狐媚的表情，却让蒋星渊觉得透不过气。

        晚上，蒋星渊回到望仙楼，见絮娘轻扫娥眉，淡施脂粉，如云的青丝挽成个妩媚慵懒的发髻，换了浅粉色的衣裙，桌上又摆满自己爱吃的菜肴，只觉跟梦一样，脚步透出几分迟疑。

        “我送娘回去。”蒋星渊见絮娘神色倦怠，索将她拦腰抱起，亲昵地蹭了蹭光的额，“娘晚上等我一起吃饭，好吗？”

        她说的都是事实，听在蒋星渊耳中，却像上等的情药一样，令他呼发紧，下胀。

        絮娘收起笑容，美目转，蕴着无尽的悲伤。

        “夫人，这都是您好不容易绣出来的，烧了多可惜？”翠儿见她神色不对劲，想拦又不敢拦，踌躇半晌，小心翼翼地劝说。

        借着蒋星渊不在的时候，絮娘走到储存杂物的房间，使翠儿拿来一个火盆，坐在小凳子上烧东西。

        “我没下药。”苍白的玉脸泛起一抹红晕，她以手托腮，轻勾角，像笑又像哭，“你看得那么紧，我往哪里弄迷药？再说，就算把你迷昏，我也无可去。”

        是啊，她能去哪儿？

        翠儿心疼地看着满盆的灰烬，跺了跺脚跟上去。

煊登上小船，驶向花叶深，方才收回目光，“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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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一起吃饭么？”絮娘指了指旁的位置，“阿渊，过来坐。”

        翠儿“噗通”一声跪倒，满面惶恐：“夫人，您不要翠儿了吗？婢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出什么？婢不想嫁人！”

        “娘，你……”他不敢相信好事会发生在自己上，更不敢相信絮娘愿意原谅所有的欺瞒，双手攥紧又松开，手心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你这是怎么了？”

        絮娘看着质地上好的贴衣物吞吐着火，转瞬便化为灰烬，觉得心里空了一块，麻木中透着几分痛快。

        蒋星渊的心口“噗通噗通”狂起来，依言紧挨着她坐下，盯着面前的酒杯，似是心存提防，迟迟没有动作。

        絮娘看了蒋星渊一眼，歪坐在椅子里，主动倒了杯酒，仰一饮而尽。

        “留着也没有用。”她把十来双男式袜子和还没来得及衲成靴子的鞋底投入火盆，玉手轻抚针脚细密的春衫，在衣角了几下，方才咬咬牙抛了进去，起往外走，“翠儿，你跟我来。”

        她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