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颂千不能扭来看她，她却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聚光灯下的他瞧的。漂亮的眉眼在高光下尤为致，少了昏黄的烛光映衬出的魅惑，显得不近人情起来。

        那灯光瞧着不刺眼吗。

        “嗯？”许颂千无意识地应声，脑子慢半拍，应完了声儿才记得把视线偏回来，“好，首先……”

        谢谢投珠珠的你萌~

        张从珂本来是在另一，也就是嘉宾退场的位置，等到到时候许颂千退场了，两人就能碰见。

        谢谢各位陪伴我滴朋友！

        “首先――”

        张从珂站得太侧面了，几乎和许颂千水平，如果两人想要面对面，那许颂千得在其他人都正面镜的时候，独独留给观众一个侧脸。

        他险些笑不住，一边发冷汗一边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里有没有什么冒犯的地方。

        “……”

        感受到许颂千的视线在自己脸上聚焦时，张从珂回给了他一个笑颜。

        小许：长大后，乡愁是一条窄窄的红毯，我在这，老婆在那。

        “许总，今天是我们《江城往事》上映的第一天，据说截止至我们红毯开始前，票房已经破了1.5亿。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人笑跟不笑完全是两人啊，我投笑脸一票】

        李依依惊呼，穿着抹裙又不方便弯腰去捡。签名板前还没退场的几位男艺人包括主持人在内，在反应过来后都纷纷弯腰去捡。

        “这次不算。”

        【妈呀，他是不是听见我说他黑脸了，咋突然笑了……】

        张从珂张开手，水葱一样的手指下意识绷得直直的，像孩童追要糖果时般固执。

        【为什么看到男主持就笑了】

        下一秒，红色的轻纱在她手里绽开。

她可以待在通往后台的那条通上，不会再有人遮挡视线。

        她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没忍住，从后面绕过签名版，来到了对面。

        众目睽睽之下，这显然不大现实。

        许颂千轻轻舒了一口气，拿过边传过来的话筒，转看向问话的主持，开口。

        张从珂腰弯到一半，又站起来，无奈追着那小东西往回去，在又一次准备弯腰的时候，被人抢先一步。

        微博：初来炸到er

        她愣愣地瞧着眼前人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又很快直起，手掌攥着东西，停留在她刚要往下伸出的手的上方。

        【我各一票，雨均沾，我不挑】

        【想多了吧，人家老总可能是因为电影赚钱才笑】

        在主持人叫到许颂千时，她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那些缠绕的电线，尽可能地往外挪，如愿在对方看向这边的时候，不受遮挡地进入他的视界。

        他全程带着未散的笑意回答男主持的话题，嘴里说的是客套的场面话，眼角眉梢漾开的愉悦却半分不假，两者之间的割裂矛盾被男主持尽收眼底，惹得他浑不自在。

        张从珂发现了他在盯着那，漂亮的睫羽机械地一扇一扇，显然是在发呆。

        也就是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许总？”

        在场面变得更混乱之前，张从珂和旁的同事交换了个眼神，离红毯最近的她下一刻就小跑着追向那朵被风越越远的花。

        “许总。”

        主持人需要拉着他们这一个剧组短暂闲聊，宣传一下电影。

        眼看着快要追到了，一弯腰准备捡，风向却一变，小花没骨气地转往回跑，咕噜咕噜地又朝签名板那儿去了。

        周围，有艺人们的笑语，主持人的控场和后台杂七杂八的响动，却不妨碍这三个字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按就班的形式实在无聊，许颂千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事――盯着前方不远的灯光发呆，看拥挤的人变幻形状，在光亮前扭曲出波浪似的黑影，耳畔的人声成声，在黑夜中起落。

        “我好像还没给你送过花。”

        男主持的脑袋后，探出了一张笑脸，眼睛亮亮的，朝他灿烂一笑。

        ――――――――――

        终于着，把所有人挨个问过。接下来礼仪送上签字笔，嘉宾们签完了名，就可以挨个退场了。

        李依依今晚穿着的裙子是抹加大裙摆的组合，抹的底色很素，但大摆上却装饰了极多立繁复的小花，从上往下一朵一朵地开放着，最底下的开得最繁茂。

        也就是这最底下的裙边，有一朵小花被她后跟着的男艺人因为跟得太近，而不小心踩了下来。

        好久没去海边了，他想到。

        许颂千被叫回现实，一直注视着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

        “手张开。”

        今晚的风大，轻纱的花朵被风得满地乱，男艺人们一阵手忙脚乱，小花还是从他们的手间遛跑了。

        特别是这位许总回答了问题后，还依旧朝着这儿看不肯回，差点梗得他忘了接下来的程。

        男主持问题抛出去，除了那两个字“首先”之后，再无下文。他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继续等待，却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他眉轻蹙，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