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如今那个豁口开始泛起疼，他感受到了。

        第一个以力挽的人，应当是他。

        愈是有把握之事，预见愈是明晰。可方才他只看到一片白雾，那毁天灭地的恶意却迎面而来，强烈到连百年前的诛魔之战都未曾有过。

        季汐所言不假，若冷玉山真的是魔君，此事非他不可。

        齐光君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面带担忧，眼神明灭，似乎和他一般苦恼。可说到底，她只是个小妖，原不过是一只小白狗，一切应当离她非常遥远。

        那一瞬间，银发仙君的目光透过她的肩看向远方，乌黑的瞳孔蓦地变成霜雪般的银色，那束目光似乎穿透了时间的长河，凝固在了某个命定的节点。

        “太微令乃太微剑原石所炼，见令如见我，”看着仙鹤失去踪迹，齐光君的面色稍霁，简单解释了几句：“方才我预见到不祥之景，时间太紧，今夜各宗门必须晤面。”

        可她就是迈不过心里的坎儿。

        他急匆匆丢下这句话，衣袖一甩径直从书房里去，白衣纷飞如同大片的雪花，略带急切的声音在诺大书房中消散：“速随我来。”

        季汐怔怔地抬起，四目相对的瞬间，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间被面前人的眼神打断。

谢谢，表情却像是在别。仙君请叹了一口气，伸手了她的发，像是从前很多次过的那般。

        “是冷玉山？”

        季汐闻言，浑上下竟是打了个寒战，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穿梭到。不祥之景？何谓不祥？连齐光君都觉得时间太紧，那么岂不是上就要发生的事？

        如果真的大厦将倾、巨浪滔天的话――

        事实也便是如此。少女跟随他到了蓬莱仙岛的入口，几只仙鹤鸣叫着在空中盘旋，很快便飞下来，乖顺地张开长喙。仙君手中化几枚银光闪烁的圆片，如同铜钱般大小，依次放入仙鹤嘴中，轻声：“将太微令尽快送至各仙门，最迟今夜子时于千秋山庄集合。”

        细微的疼痛从心脏的极深传来，陌生得让他有些茫然。这一缕极淡极淡的痛苦，宛如虫子啃噬了叶子留下一个豁口，对枝叶繁茂大树而言算不得什么，渺小如尘埃。

        仙君神色冷淡，没有直接表示。

        齐光君向来波澜不惊，此时能让他这么大反应的，定然是殃及天下的棘手事。

        “未来不祥。”

        可他以何为？已有百年和平的仙门又该如何抵抗？一切又充满了未知的和无法意料，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场死伤无数的腥风血雨又要到来。

        少女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雪白的影挡在了她面前，像是一棵可靠而又安心的雪松。

        少女忙问：“发生了何事？太微令又是何物？”

        ……

        “仙君？”

        他想说没关系，一切都不用在意，诛魔大战时受过的伤早已不计其数，她为了存活偷走了他的灵丹，算不得是滔天的罪孽。

        又过了几秒，却又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他似乎又回过神，如针尖般收缩的瞳孔缓缓放大，整个人活络起来。

        仙鹤长鸣一声，晃了晃，一个纵飞向云端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