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半妖少年心里转悠些小九九,那边清一色语气平平:“本尊先前卜算,进入此阵,我们二人气运纠缠,前途渺渺难以堪破,想来这阵与我们二人大有渊源。这幻境虚实难辨,唯今之计,须得合我们二人之力,弄清因由,找出阵眼,方得有一线生机。”
半妖少年眯着双眼,怎么看都有贼兮兮的味。清一色等了半响不见他出声,摸不准这小妖纯粹是破罐子破摔,有意这般耗着想让他堵心,还是想等他沉不住气先开口,再照着他的话来编撰些东西瞒骗他,若是后者……
清一色微微仰,视野里一片黑暗,他调动灵识感应,发觉心境仍不动如山,整个人骤然沉静下来――有鬼的果然是眼睛――他凌空立着,衬着衣袂飘飘的袍,十足仙风骨的气韵,“非常时候,我们暂化干戈为玉帛。本尊问你,想不想出阵?”
他正再与
清一色一怔,这小妖果真是个聪明的,居然顺着他的话绕弯,倒是小瞧他了,他点:“好,那你我二人便藏在此吧。”不这小妖打什么主意,只要盯紧他,便可以不变应万变。
他这样好说话,还这样光棍,清一色反倒犹疑了,但他目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念着眼前这只是见识浅陋的小妖,他纡尊降贵地解释了一箩筐,四喜是只没见过世面的小妖,但很有些天生有灵的通透,奇妙地感应到了他长篇大论里的那份矜傲。
师父曾说,万事万物,一饮一啄之间且有定律。他平白无故撞上这臭士,平白无故和他困在这阵里,要说真平白无故,他是不信的,约莫上辈子是结了仇的,正好新仇旧恨,囫囵打包了算。
他略一思索,慢声:“此幻阵名为四象合合阵,阵基依托昔日存在过的现实,阵中人所见所遇不但鲜活如初,而且灵活多变,虚虚实实中令人辨不清真假,一不小心便会着。设阵之人死了一千年了,约莫是那个叫石中鱼的士,要找着阵眼,需顺着阵中人所历之事进行推敲。”
说了跟没说一样,四喜翻了个白眼,对清一色的这种弯弯绕绕很是不屑,他眼珠一转,心你会耍心眼难小爷不会?便慢悠悠:“嗯你说的不错,所以我们等这些幻象自己幻自己的,躲着点就好了嘛,反正那个石中鱼早晚要死,看他怎么死,那就知怎么解。”
两人在树梢高端捡了阴影,相对而站,隐隐对峙。
四喜有些莫名,怀疑哪位神明往自己额上贴了“治焦躁”的神符,让人一见神清气爽,他很讨厌对方这端架子显摆样,懒洋洋:“是你要出阵,不是小爷我,别忘了,是小爷带你进的阵。”
嘴里不着四六:“啧,臭士居然大难不死,找小爷有何贵干啊?是不是想通了准备心甘情愿当小爷的隶啦。”
四喜情知这臭士大约把他当了路边的狗尾巴草摆弄,也罢,他终究要破阵,殊途同归之,暂且虚以委蛇,还不是坑蒙拐骗那一套嘛。他在心里把他扎得血成河,面上却嘻嘻笑:“好说好说,我们找个地儿促膝长谈吧,免得被那些人发现。”他拱拱手,转过,一步步跨出,也没什么防备的样子。
准确来说,是把他坑进来的,只是不小心把自己也坑了,困住臭士的是这死阵,困住他的,却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