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闻言深深抽了一口气,面容被烟雾掩盖:“如果我死了,你们也别太难过。”
“那便去吧。”杨羽摸着脖子缓缓地笑了,“现在再也没有人拦你了。”
“老了,若是打完仗还活着,我就去以前咱们乔公馆那块地上随便开间铺子,逢年过节还能祭拜祭拜老爷夫人。”德叔边说边向乔何讨了一烟,“不能指望你们俩,到时候都说不准逍遥到哪里去了呢!”
“先生,你与我同去吗?”
了几刻钟,德叔走了进来。
乔何叼着烟,嘴蠕动,最后还是着点,再用力地拍了拍德叔的肩。杨羽坐在他们侧默默地听着,心里一下子空了,竟不知自己在何,今夕又是何夕,眼前却浮现了六年前他们一家其乐的景象。
杨羽冷冷地瞥了乔何一眼,没有搭腔,乔何却已顾不上那么多,欢天喜地地将剩下的几盒罐一脑全给了他,杨羽从到尾都没再说一个字,只在离开前拽下了乔何的一粒纽扣。
“难过什么?”乔何勉强打趣,“说不准您前脚刚走,咱们后脚就追上来了。”
杨羽像是终于回了魂,忽然站起来往外走:“我跟他们一起离开。”
乔何闻言欣喜不已:“哥,你想通了?”
乔何听了这话笑起来:“打完仗,德叔想去哪儿?”
苏士林摸着
“我把粮食分给了苏士林。”德叔在数九隆冬奔波出满大汗,“剩下的勉勉强强够撑到咱们打完仗。”
“为何这么问?”杨羽有些惊讶。
这是杨羽记忆里最冷的冬天,连家里出事那年的雪都不似今年大,苏士林在他们绕出雁城最近一座山时醒了,大呼小叫地嚷着要回去,看见杨羽以后才冷静。杨羽却攥着乔何的衣扣几乎没有再开口说过话。等出了山门,苏家的家丁用银子盘了辆破破烂烂的车,准备连夜往北边开。
苏士林沉默片刻,坚定:“想。”
“可别。”德叔将烟灰弹在地上,“生死之事不能抢先,千万别在黄泉路上追我。”
乔何也跟着起烟:“哪儿能啊,您也太小瞧我们了。”
乔何从德叔侧走出帐篷,望着昏迷的苏士林忽而一笑:“你们要往哪儿去?”
“还想去北平吗?”杨羽也不抬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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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小路当真可以避开敌兵?”乔何微微一怔,转去看他哥。
“走官会撞见兵,走小路却可碰碰运气。”家丁沉声,“我自小在雁城长大,没人比我更熟悉周边的环境了,乔爷若是肯我们将少爷送走,我定会回来帮忙。”
“哥,好好活着。”乔何将杨羽抱上背的时候不由哽咽起来,但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转叮嘱苏家的家丁,“诸事小心,走得慢点不要紧,只要逃出去,你们在山里多躲几日都成。”
是夜,杨羽站在旷野里喂,苏士林裹着满是补丁的毯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来:“先生。”
帐篷外传来纷乱的蹄声,德叔起瞄了一眼,原是苏家旧日的家丁将苏士林打晕送了过来。
苏家的家丁生怕苏士林醒了,紧赶慢赶地急着出发,杨羽甚至都来不及和乔何告别,他们就化为对方眼中被风雪模糊的人影,转瞬消散在了天边。
"乔爷,借一走。"家丁扛着苏家的小少爷双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