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再怎么说也是有世袭公
仿佛多年前,她窝在镇国公府的桃树下,耳畔有夜虫嘶鸣,夜风拂过,摇曳着那些还不经事的稚心思。他站在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满眼星河。
间鞭炮的响声突然密集起来,谢杳福至心灵似的微微抬,却只能在眼前一片喜庆的红里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
饶是她再清醒再警惕,她的阿辞,总归是不一样的。
两人拜过天地高堂,相对而拜,直到礼官一声“礼成――”,隔世扬起的尘埃这才落定。
沈辞骑领着花轿绕过了整个京城,一路上喜乐不断,有专人在最前给围观的百姓分发钱财,当是讨个喜。
谢杳将手轻轻搭在他手上。沈辞紧了紧手,稳稳握着,引着她往外走。
她垂下眼,恰有一线的空隙,能瞧见地面。
绕城一周再回到镇国公府时,婚宴已然摆上,时辰卡得刚刚好,沈辞扶着谢杳自花轿下来,又引着她去到中堂。
就像早几年,她爬上高高的枝丫,明明半分傍的武功也没有,却屡屡只是喊一声“阿辞”,便敢脆快下去。
可她闭上眼,眼前却是外沈辞的模样――是少见的少年意气,银鞍白,飒沓如星。
一双锦靴停在她视线内,紧跟着是一只手伸在她面前,五指修长,指腹上裹着一层薄薄的茧。
当局者迷,谢杳兴许一直不曾察觉这些,是以也不曾明白,于信任二字上,两人始终是旗鼓相当。
谢杳走起来那面纱便随着动作起伏,仅余的一线视线也指望不上,可她轻轻攥着沈辞的手,步子却稳得很,分毫迟疑也没有。
谢杳被这一繁重的华服压了整一日了,甫一坐在榻上便觉浑酸痛,抬手掀起盖便将凤冠取了下来。
谢杳坐在花轿里,听得满耳的喧嚣喜庆,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下一刻她睁开眼,便会发觉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谢杳被送进房中。新婚之夜总归特殊一些,喜婆统统被拦在外等赏,能真正进得房内的,都是沈家的心腹。
谢杳发觉先前气急了时同他说的那话其实不尽然。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渐行渐远――因为只要她的阿辞肯向她伸出一只手,她便能不顾一切,趟过泥泞,哪怕遍鳞伤,也会去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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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杳瞥她一眼,“打盆热水进来。”顺手将面纱也取了下来。
雁归愣了愣,便听得她接着:“用的已然是辛摇的份了,总不能连同他成亲这日的脸,都是辛摇的罢?”
她先前是什么样的人,连喝杯酒都只敢斟六分满,总要能把控住周边的局势她才肯放心。都说三岁看老,这话还是有几分理的。早几年他得了空暇陪她玩儿时,她从来不愿意玩儿那些须得蒙住眼睛的――只尝试过一回,却是刚刚将黑布蒙上,便一步也不肯走了的。后来她便总耍赖只叫他蒙,说是自己看不清路就害怕。
雁归咳了一声,“小……世子妃,这不合礼制。”
沈辞引着她跨过了门槛。
沈辞刻意将步子放得很慢,这样一来便与谢杳挨得近一些,也能叫她安心一些。
沈征未得召不得归京,饶是唯一的嫡子成亲这样的大事,皇上也不曾下旨,是以上座只坐了一个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