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礼垂下眼睛，克制地客套：“久闻幻音坊女帝大名，幸会幸会。”转而向李存勖：“二哥应当知晓我为何而来。义父促甚急，小弟不敢不从，二哥这就随我回去吧？”

        可在介绍李云昭份时，李存勖却有些犯难，沉片刻：“这位是幻音坊的女帝。”李存勖不知李嗣源有没有和他说起过岐王的事情，不过小心为上。幻音坊和通文馆小有龃龉，但大上井水不犯河水，李存礼也不必找她的不快。

        他失神地看着那对亲密的璧人，心中明明如吃了黄连一样又苦又涩，嘴边笑意却愈发明显，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李存勖没有理由拒绝或拖延，握住李云昭的手一紧。李云昭慢慢把手抽出来，语气洒脱：“偌大天地，我们何不可再相见？何必恋恋不舍，错失建功立业的良机？”她从袖中取出一幅小卷轴，在李存勖手里，“回去再看。”

        他带着通文馆的手下在桥上默立良久，至灯火阑珊，人影二三，才等到那两人出来，后是俩人侍从，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各自主上。

        看在李存勖面上，李云昭向他微微一笑，了句久仰。

        李存勖将这两句诗默念了几遍，心情大好，手指抚摸着画卷暗：何必海内有知己，我只得你一个便够了。

        他抬望望高悬中天的明月，又望望明明如月的她。

        啊对了，上一回忘了说，即使不内也可能会怀孕，doi一定要套！小说可以不讲究，生活里不能草率。

        中秋场景参照了歌曲《白入芦花》文案，五代距唐不远，描绘的风物是唐时模样。

        李存礼一袭白衣秀士装扮，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本该是质如霜雪，不好亲近，可表面偏偏谦逊恭谨，和蔼可亲。只是李云昭早熟知通文馆几位门主本事与为人，温雅只是表象，杳冥昼晦，阴戾寒星，这才是通文馆的级杀手，李嗣源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同这样的人相只觉如芒在背。

拜见他时，他本没叫妹妹面。

        李存礼突然扬声：“渝州有玄冥教分舵，声势不小。女帝艺高人胆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她挥手和兄弟俩作别，领着妙成天等人回了客栈。

        上回他假意向李云昭讨要画作，没想到她竟真的记下了。

        李存勖嗯了一声，又去看画旁边的题字。雅致娟秀的簪花小楷引前人诗作，写就“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十四字。

        兜兜转转这许多年，最后同她在一起的还是二哥。难姻缘一事真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么？他一次晓得何为五味杂陈，无力，歆羡，不甘，嫉恨……

        李存礼探瞧了一眼：“……画的就是二哥吧。”

        双方一打照面，李存礼礼数周全，目不斜视地朝二哥一揖，叫了声“见过二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李存勖深知这位六弟是好大哥李嗣源的心腹，但仍微微一笑受他一礼，向李云昭介绍：“这是我六弟李存礼，通文馆礼字门门主。”

        只是机缘巧合下有了一面之缘，墙上遥相顾，当真是惊鸿照影，一眼万年。

        有一刻月光确实照在了我上，可那却不是我的月亮。

        是一幅人物小像，绘着一个青年男子背影，潇洒，抬剑东指，挥斥八极。

        不得不说，李克用的十三太保在外貌这一块十分极端，有如李存忠李存孝这样奇形怪状一言难尽的，就有如李存勖李存礼这样风采翩翩俊美无俦的。

        李存勖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抖开卷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