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发灵却再次垂下了眼，那纤长的眼睫在脸颊上投落阴影，掩盖住其下不明的神色。

        她由衷感到高兴。西尔不必为这该死的五百米限制提心吊胆，她也不必总是担上另一人的命。

        此时，在这间套间内，尼尔正在里面的房间睡觉，而她与西尔二人则是在外面的餐桌上面对面坐着。不知为何，卡俄斯总觉得金发灵浑上下都写着「颓丧」二字，那双紫色的眼睛几乎都快看不见高光了。他盯着那块被叉子固定住的果蔬，好像要把它盯出一个来。

        「啊？」

        「之前与家中长辈联系过，他教了我一些削弱契约的方法……但并不彻底。」

        「我……」西尔轻声说，「我的契约已经松动了。」

        他们在疏远。或者卡俄斯在疏远他。认知到这件事简直是酷刑。现在她还要就着这件事，将二人的界线划分得更加清楚一些。

        「……总之，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要是觉得和我待在一起不舒服，我会想办法把这个契约消除掉——」

当随意，而西尔和奥菲莉亚则是一举一动都相当完美——这话倒也不恰当，因为西尔通常吃得很少，甚至不吃。卡俄斯一度以为灵只喝水。

        他好难受。他真的搞不懂人类。现在他也搞不懂自己了。

        话虽如此，他其实早就知得一清二楚了。西尔垂着眼，将手中的刀叉轻轻地放下了。他不知自己先前究竟在擅自期盼些什么，等来的却是一场死刑。

        卡俄斯深一口气：「逃避是不对的。」

        「虽然我不知你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我不喜欢你并不是你的错。」卡俄斯认真，「以前发生的事都过去了，我也好、奥菲也好、克莉丝汀也好，大家都接受你了。我不喜欢你，只是因为咱俩不合适，不是说我讨厌你。」

        「不用。」西尔打断她，声音冷得几乎能够掉冰碴子，但是又虚弱到了极点，「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

        西尔：想死。

        「叮——」

        「……喂！」

        接着她就听到一阵金属皿相互敲击的动静。很显然，西尔少爷刚刚手抖得彻底。他近乎是茫然地抬起看她，好像在等着她接下来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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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抱歉，但是我——」

        梦里的卡俄斯是如此傲慢，认定他必须要在现实中袒心意，不可止步不前。可结果呢？他不如就那样醉生梦死，好歹卡俄斯还会披着「朋友」的外衣，与他并肩走在一起。

        「……那个。」她决定还是把事情给说清楚，这样不清不楚地吊着人家着实是人渣所为，「你真的喜欢我？」

        西尔沉默地看着她。

        卡俄斯：没被朋友表白过。他好像很伤心。我是不是该去安一下？

        西尔不知自己此时该出什么回应。他从未想象过，灵的心脏是如此脆弱，一点点微不足的刺激，就能让那个地方痛得生不如死。

        似乎被摇晃着，西尔怔愣地抬起，正面对上了卡俄斯的视线。少女距离他很近，双手正放在他的肩膀上，直直地看着他。

        卡俄斯想起不久前那一次，西尔走到了她宿舍十米之内却毫发无伤的事，她清楚地记得，为了避免他发现尼尔，早在他上下过禁。彼时她就有所怀疑，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我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是一种困扰。」他说，「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