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没法子,只好温了茶递到她手上。阿花口干燥几口灌下肚,把空杯掖回他手里。
,张不开口。用勺子喂他,却不进嘴里。阿花只好把他拖坐起来,扳开下巴,一勺一勺地灌。幸好他尚且知吞咽,灌药并非难事。只是药草经水熬煮,不免折损一半药力。虽是对症方子,起效总是不快。
横竖一条人命,不救白不救。阿花懒得计较,化出匕首向自己腕上割去。
下人仍旧捶背,他高高低低息半日,却什么都咳不出来。
她每逢睡不醒吃不饱,火气尤其大,嘴毒如兰濯且须让她七分。晏三公子好说歹说哄了半路,她撅着嘴巴不理人,记仇记到地老天荒。
“罢了。”他皱眉低声,“不可误了时辰。”
“喝!”阿花气鼓鼓地说。
晏三公子睁开眼睛的时候,窗纸朦胧透出清光,不是灯烛摇曳,而是晨辉熹微。屋里屋外寂静一片,他想开口叫人,冷不丁发觉床边拱着个乱糟糟的小脑袋:两弯新月眉,一双水杏眼。边挂着孩子气的笑,得意洋洋地喊他晏老三――
倚着车,行车颠簸不舒服。他咬犹豫一会儿,鼓起勇气揽过她平躺,枕在上,对车外低声吩咐:“车赶慢些,越慢越好。挑平稳大路走,绕路无妨。”
“还喝吗?”三公子试探着问。
门外丫鬟来报,说夫人穿已毕,自己上了车。他换过衣裳,撩开轿帘一瞧,她倚在窗边睡着了。
天色蒙蒙亮,三公子拣床榻一隅清净地,勉强歇下。他这位淘气夫人专好追鸡斗鹅,整日胡作非为,无恶不作。睡觉更不安分,满床骨碌碌来去,后来居然一下子到他边,半张粉脸贴在他肩。温柔,像对人毫无防备的小猫。
三公子弱畏寒,火盆拢得旺。阿花额后背热出几层薄汗,口齿不清地喊喝水。他忙不迭端来参茶喂她。老虎生喜冷怕热,阿花半梦半醒间被热水了嘴,当即觉也不睡也不枕,骂骂咧咧闹脾气。
他下意识屏住呼,生怕惊醒一场剔透易碎的梦。那双不大温柔的小手,腥气重的汤药都是真的,并非病中思虑过度,孳生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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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今日要回门,丫鬟婆子等着伺候洗漱。纵使舍不得,也不能任由她一直昏睡。晏三公子让出卧房给她梳妆,自己匆匆躲到厢房里去。他素昔旧疾发作,晨起不免痰中带血。她年纪轻轻孩子心,如何能见这般景象。
是他失而复得的夫人。
阿花昨夜连放好几碗血喂他,心俱疲睡得死沉,连被人抱上床都不知。翻就躺成个大字,被褥横七扭八拧了自己一。两条缠在一蹬不出来,气得在梦里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