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濯专心听她说话，语气难得柔和：“你要知，凡人和我们，乃至于瞎子，都是很不一样的。他们没有法力，只相信眼前看到的风景，耳边听到的声音，手中握得住的东西。所以他们大多卑鄙、贪婪、短视。他们看不见你的善良勇敢，读不懂你的赤诚用心。在他们眼里，你什么都没给他们，你就是坏人。”

        “是啊，怎么能这么想呢。”白狐轻柔地附和，“所以他们听不懂你的劝告。世间万物，都在因与果内循环往复。我们种下因的种子，就收获对应的结果。他们贪婪愚昧，不曾自省反思，就收获人丁凋零、穷困潦倒的恶果。你想点醒他们，却不知因的种子早已埋下。天无情，你干涉因果循环，也为此吃到苦果。”

        阿花扁扁嘴巴，小声说：“善良好难啊。”

        她欢快地冲过去，蹦蹦往他怀里扑。林寂数着脚步声，熟练地张开双手接住她，低声笑：“乖乖，今天醒得这么早。”

        阿花十分感动，拍了他一爪子：“你才小团，你才满地。”说完发觉火力不够，施施然伸手，“尾巴，摸摸。”

        “是啊。”兰濯并不否认，“所以你很好。”

        阿花第二日起来才找到林寂，他面容有些疲倦，神色却还好。

        “可我想的事，还是没能到。”阿花有点伤心，“我能救玉娘一时，不能救她一世。他们不能一直愚昧无知，被人蒙骗。”

“怎么个可怜法？”

        “你有济世渡人之心，你想成为起小草的那只手，改变他们的方向。但你毕竟只是个小老虎。在我们青丘，五百岁还是牙都没出齐的年纪。”

        “有啊。”阿花说，“有的能活，大多数枯死了。”

        “他们宁愿相信坑害他们的蜈蚣，也不愿相信我。今日蜈蚣死了，李家庄暂时安宁。倘若日后再来个蚯蚓蜘蛛犯上作乱，他们一样会被欺骗，永远不会真正看清。”

        “你有没有试过，把小草连起，移栽到另一个地方？”

        她美滋滋睡在他怀里，变成了一只快乐的老虎。

        兰濯等她嗷嗷地哭完，才说：“哭完了？睡觉。”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找我睡觉！我都想你了。”阿花挂在他上，大张旗鼓兴师问罪，“我想你想得天刚亮就醒了，比鸡叫还早。”

        白狐被她拍了一下，居然好脾气笑了笑，继续：“改变他人命运的代价，未必是你负担得起的。譬如把小草从原地走，未必能再找到另一方适宜它的水土。以你的年龄，能有这般心手段，比你同龄的妖族伙伴优秀太多。你替春娘手刃仇人，使她们姐妹消散怨气重入轮回，暗中保护玉娘免于杀，这就已经足够了，莫要为难自己。说破大天，你还是个满地着玩儿的小团，拯救苍生的大事，等你长大也不迟。”

        阿花举一反三：“蜈蚣妖给他们粮食药材，还能止住天灾，所以蜈蚣就是好人了？”她有些无奈，“怎么能这么想呢！”

        阿花得寸进尺，恬不知耻地假哭：“呜呜呜……我好可怜，我只是喜欢茸茸，我有什么错。你有五条尾巴，连尾巴尖尖也不给我摸一摸……呜呜呜，我连老蜈蚣都砍死了居然连尾巴都摸不上一把……”

        阿花翻脸比翻书快，立刻收起呜咽偃旗息鼓：“你好残忍，明天我就变成一只无情的老虎，剪秃你的尾巴。”

        白狐了她的脑袋。

        她转过，送给他一个冷酷的后背。片刻之后，后传来隐约动静。她以为兰濯护尾心切，定然防她半夜偷剪尾巴。不料背后一，却是他悄悄贴上来。

        兰濯拍掉她的手：“不给，睡觉。”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