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摘了一朵白玉兰下来，在手中赏玩，回答的语气十分散漫：“不告诉你。”

        陆承胥不假思索摸上去，手上骤然一痛，那小猫儿爪子锋利，一挠就叫他手指开肉绽。她没想到他真敢上手去摸，忙把猫放下，从腰边取下一张白丝手帕，低垂着，给他一圈圈裹着手指。

        她没再追问，蹲下来――陆承胥这才发现秋千边上原来有只小猫，小到不过只有他的手掌那么大，她把小猫抱起来，转要走。他这时还是孩子心，有意逗她玩：“这是我家的猫，你带走什么？”

        车开出法租界，到了所谓的日占区，这一片城区以前被轰炸成废墟，缓慢地重建后，恢复成原来狭窄的弄堂房子，几个小孩儿在弄堂门口玩，蹦蹦，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他毫无恼意，只是微笑盯着她：“你瞧我是不是？”

        初见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天。

        据说大哥要娶的是个聪慧灵秀的美人，但他大哥那样的莽草包，空有一好容貌，能娶到多好的媳妇儿，那女人大抵是贪图他家权势富贵。

        “但它在我家院子里。”

        “我瞧你是。”她把小猫抱起来，毫无留恋转过，又要离去。看着落花簌簌下，她亭亭的背影，他心旌一阵摇，不由自主问：“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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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没想到有这一遭，只见她认真盯着自己的手指，长睫的影子一地落在眼下，上缀着的一束苏颤颤的，看得他心中一动，直泛着。

        她转过，乌黑水的双眸定定瞧着他：“这是我的猫。”

        她包扎好，抬眼望他，毫无歉疚地轻笑：“我家猫只挠坏人，你究竟是不是坏人？”

        她坐在车里，懒懒地靠在他的怀中不作声。陆承胥垂吻了吻她的额，又往窗外看去，天气晴好，天色碧青得不太真实，恍如隔世。

        陆承胥松开她，手指仍然搭在她的腰上，左右摩挲，细细描绘上面的芙蕖纹路，他悠悠：“可以考虑......但他们不过是供大嫂取乐的小猫小狗罢了，用不着我大费周章去对付。”

        她看到他，停下动作，低掖了掖衣裙，眼里带着探究好奇的神色看过来：“你是谁？”

有他的眼线，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梁笙慢慢睁开眼，偏过看向他，轻浮地浅笑，眼中闪过妖异而妩媚的一线光：“怎么？你想把他们死不成？”

        她回眸，嫣然一笑，万千花飘落如雨：“你早晚知。”

        ――――――

        他是家里最不受的小儿子，早早就被送去军校，几年不回家一次，后来大哥要订婚，父亲想起来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这才叫他回去。

        她一下子气不过，走到他边，却是狡黠一笑：“若是你家的猫，你怎么不碰它？”

        他回到家，家里满是不相识的宾客，人挤挤涌涌，声响喧天，他被吵得实在受不了，索走到后院去散心。

        雨后初霁，庭院的白玉兰开开落落，清香馥郁。如有风过，那洁白的花便片片凋落，翩然若云。在那轻颤的花影下，他忽然瞧见一个陌生的少女，看起来比他年纪大一点，穿条象牙白细褶纱裙，坐在庭院的秋千上，一伸一张，那秋千便带着她前后晃，衣袂飘飘，裙摆在空中轻盈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