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公事,许静庐看着她,感到她和往常似乎不大一样,那是一种引人堕落的美,令人不安,又令人深深地被引。他就这样看着,也不言语,梁笙笑了笑,问:“怎么了?”
梁笙接过那两只绒线球,笑:“你不进去亲手交给它?”
许静庐正想着否认,却听梁笙笑了笑,了声谢,他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拉着手走远了。
真可悲。
“你随便挑挑。”
他没听清,回抱住她,轻声问:“什么?”
她拿着两只绒线球,听到他的话,有些惘惘的。他伸出手,轻轻地抱了她一下,一即分。他思量着自己或许不该逗留这么久,于是:“明天见。”
“好啊。”她答应的声气带着愉悦。
她重复了一遍:“别走。”
她谈不上什么为革命献,他是正统的野心家和投机者,城府深,又虚伪,叫人捉摸不透,但那时候的她亟需蚀骨的欢爱,好借以沉沦忘情,陆承胥给了她,尽他是她在这世上最恨的人。
卖花人站在一旁,花全售空,他满心喜悦地夸赞:“二位真般。”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绒线球给她:“给小杏子玩的。”
恨到只想让他死。
梁笙却蹙了蹙眉,拉住他的衣袍,又靠入了他的怀里。她很贪心......贪恋他的温,在黑暗中她不能没有这温,因她已经没了光。在他的怀里,她喃喃:“别走。”
梁笙对吃没什么讲究,随便找了家饭铺子应付了一下。他送她回家的路上,有条小在春日是专用来卖花的。到了傍晚,卖花人的花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她很是遗憾地多瞧了几眼,许静庐忽:“那儿还有个没卖完的,你想要什么花?”
人,睡嫂子算甚么大事?
两人离得只有几寸近,她发间那暗暗的花香一阵一阵袭来,让他有些恍惚,虚飘飘的。他伸手扶了扶她鬓边的花,笑:“好了。”
他望着她,眼睛像清水一样明澈干净。他很认真地说:“我不想你觉得,我在轻慢你。”
她实在是个太贪心的女人――早就失去的东西,依然发了疯似的想要。
快了......快了......她如是安自己,又抽了口烟。镜子被烟雾笼着,昏昏的,只照出个形单影只的模糊人影儿,艳鬼一样。
其实是没剩多少花了,他全买下来,扎起来也就一束,但拿回去插在净瓶中正好。她掐了枝槿花下来,信手簪在鬓发间,问他:“这花没歪吧?”
门被敲响,梁笙喊了一声“请进”,还未消散的烟雾中,少年一袭青衫,斯文俊秀。她空蒙的眼睛望向他,眼神是依依的,柔的,游丝一般在他上纠缠。眼是情媒,心为种。他微红了脸,垂目,再不敢看。
握着她的手,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快乐,好像不远的地上有个空,稍不留意就会踩空。到了她家门口,他才停下来,留恋地松开她的手,低声:“等一下。”
他明亮的眼睛温柔地凝视着她:“今天有空么?该我回请你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