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带来的无公子,由于苍小六飞得太快,它没抓稳龙角,在半途中被甩下去了。
苍小六是它可爱的小主儿,即使摔破了壳,摔瘸了,它无抱怨之心,反而还担心小主儿孤军奋战,落得下风。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它打叠神,拖一副残躯,悬空二螯,六跪打横着走,去寻苍小六。
到林中,无公子仅有豆大的眼,瞧见它的小主儿披红衣,躺在儿小妖膝盖上酣眠,她半开的嘴巴微吐一截出来,嘴角挂住一条不断开的银丝,打了儿小妖的膝盖。
儿小妖采摘一旁的鲜花草编作花环,并为小主儿上,一个龙角上挂一个花圈。
无公子惊叫,负疼冲上去,夹起苍小六的微开的嘴,不让其浪费宝贵的龙涎,小小的二螯,用尽十二分力气拽住龙角,离开祢衡的膝盖。
它恶狠狠向祢衡骂:妖怪,想窃龙涎?
一条龙,浑上下都是宝,只说这龙的涎能愈伤,祢衡刚刚才得知。
苍小六龙,劈放在膝盖上,膝盖立刻出伤口,伤口红里转紫,还能闻到一焦味儿。过后苍小六出来的龙涎打他的膝盖,伤口感到一阵冰凉,接着紫里转红,红里转白,热突突好全了,不留下一点伤痕。
没窃。祢衡说,明明是苍小六送他的。
吃过药,苍小六已经退凉大半,正昏睡不醒。
无公子不知刚刚的情,见主不醒,一心认为祢衡伤了小主儿,不由得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学犬低吼一声,螯端的钳子一开一合,成剪子一般,把你衡的扫帚剪了个稀巴烂。
一厢脆脆地剪,一厢眼里下泪:前先你扫我主,主未受伤,我且忍你,如今伤我主,我且剪死你,剪死你。
它的钳子往前只帮小主儿修剪过发,这还是第一次剪别的物件儿。爽快。
无公子将帚穗剪成漫天飘舞的六花,剪上了,二螯换个方向一挥,剪起了祢衡。
祢衡躲避不迭,一手指被无公子夹在螯上的小钳子里。
无公子失了理智,将一合钳子,手指破损,红不止。
无公子见血吃惊,心想他未免太弱,转念一想他原形是破纸而已,这般的弱也说得过去。
祢衡不觉疼,将指放在答答的膝盖上,沾龙涎来愈伤,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说:她生壮热了,要好好歇息,在这儿一直睡不是办法。她不想让爹爹和阿娘知自己生病了,我送你们一程,你回去的时候只说是她与我鏖战一场,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他拿起那被剪得只剩下一竹棍和几穗子的扫帚,对着苍小六轻轻一挥,送她回了东海,而自己回医馆粪除灰尘。
十四。
苍小六回到东海睡了整整七天才醒,醒来咽如状,三日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肉食不得,粥咽不得,只能负日望月,收日月华。
好端端的一条胖龙,肌肉夺削,一点儿也不喂眼,肉再脱下去都快赶上青城山下那位白素贞娘娘了。
苍小六为学火之技而遘疾之事,乔红熹还是知了,她双眸紧闭,以指按胀疼的太阳,脸色一点点转成青白之色。
苍迟心惊胆战,不敢变成人,以龙的姿态缩在乔红熹脚边,那大如盆的龙,放在乔红熹膝上,一次次陪话:我错了,我与你发誓,以后我绝对不这般这般,那般那般。
你发的誓,不过是一个牙疼誓,我总劝你稳重些,劝着劝着就好似水里纳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