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进来的第一日就病倒了。她气息奄奄,时不时咳血升余,肌革肉眼可见削减。很快,那子瘦得似一干柴,不盈少光的脸好比一颗蔫菜,上皱巴巴的老肤,一寸一寸的如蛇鳞片般剥落……
总之势况万分悲凉。
顾世陵对此不闻不问,只要人不死就好。
阴室的门被推开,尤氏与容氏腰板子端端正正的相对枯坐,还是那副高贵淡然的模样。顾世陵放轻脚步进来,见她们泰然之的势煞,他笑:“老夫人,近来可好?”
顾世陵后的门未关,一烈光照着两瞳。尤氏两瞳如被针直刺,看不分明来人的形貌,她搭趿着松弛的眼,理了理衣袖,轻声说:“顾家小子,几年不见,竟然有如此能耐了。时隔数年再来荆州,感觉得如何?”
俘囚了接近半个月,这是顾世陵第一次来,尤氏取了杯茶送去,摆出待客之礼。顾世陵上前两步接住茶水,也不饮,晃着杯里的茶水,:“什么感觉,物是人非罢了。我一直都如此有能耐,在荆州观风几年,托萧氏的福,能耐也长了不少。”
陈氏庚齿不大,也未更涉过灾祸,被俘囚的几日,她觳觫不胜,总会掩面偷泣。此时也不知何来的勇气,她往上腆着脯,脸括搭着,对那笑得一脸无害的顾世陵说:“我终于知,茑茑为何一直嚷着不喜你。因为茑茑早察你是个人面兽心之人。”
“毕竟是我推她入池,她不喜欢我,也是自然。”
提到萧婵,顾世陵两眼有光,辞气也轻慢不少。
萧婵的聪明机灵,不是买拨来的,而是赋聪明机灵。明明不知是他推她落池,却从一开始就打心里的排斥他,即使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闻顾世陵之言,陈氏又惊又叹,失了雅态。
尤氏脑子晕乎,端端正正的腰板子,因顾世陵的这句话如风戏秋千般的摇摇晃晃。
她气得发尽张,出口已失常声:“为什么?她错了什么?”
当初大家都只当三尺蒙童在耍子,不喜与生人相,所以对萧婵十二分排斥顾世陵,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时候大家还得薄责萧婵几句,责她有错,错在对救命恩人不该如此无礼,应当以礼相待。
现在看来,原来错的不是三尺蒙童的萧婵,而是事明的大人。
顾世陵偏再笑,直搭直说:“错不在她。错在我是薛伯容。”
第一百二十九章蜗角之争(一)
顾世陵偏再笑,直搭直说:“错不在她。错在我是薛伯容。当初推她下池,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陈氏耳熟薛伯容三个字,但不知是谁。当下姓薛者,只能是皇室宗亲,她两眼茫茫然的望向母亲尤氏求证。
尤氏掉了平静之态,心殊慌怖,衣襟下的两颈窝盛着汗,两排睫复垂下寸余,想遮住眼底下的害怕。
母亲于颜面的惶恐,陈氏心中了然,眼前的男子是皇室宗亲。
顾世陵踱进近尺,左膝投地,半跪在尤氏面前,端着极恭敬的举止,:“只要你们将玉玺交出来,我倒是看在昔日的情面上,饶你们萧氏一命。”
他千里迢迢来荆州观风,不过是想确认玉玺是否在萧氏手中。观风数年,没有发现玉玺的踪迹,但他万分肯定,玉玺就在萧家人手中。
恍然得知顾世陵的想法,尤氏瞳子中一忽闪着戏谑,垂下寸余的两睫慢慢掀开,笑:“顾家小子,汝在江陵呆了这般久,难不知茑茑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