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他魔怔了。但是他如今就是魔,又有何惧!
他像个旁观者,在梦里看着他带她出水镜,两人在栖梧里朝夕相,锦觅伴他读书给他磨墨,他装作看不懂她的小把戏被她"诓骗"灵力,她摸着他的陈年旧伤泪眼涟涟问他疼不疼,执着地种出清霜灵芝后懵懵懂懂地亲吻了他。
他失神跌坐在地上,无力抵地。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泥足深陷。
他以为孽缘已断,自此桥归桥路归路。
难,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凤凰凤凰"
他的父帝却伸手,把这朵花摘下来送给了他的兄长。
它终于长大了,如他预想的那样,绽放成这世上最美的花。
他等来了她的喜帖。喜帖上,锦觅二字是他熟悉的飞白,格外地刺眼。怒急攻心,他一把火将那张喜帖焚净。
水神与风神!
想到她与玉两人依偎在忘川的影,他怒极把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他的血在沸腾,叫嚣着要毁掉什么东西。一想到她真的要属于另一个男人,他的心就像被无数针扎着一样。他以为复生后他尚能守住自己的一颗心,没想到到来,那颗心千疮百孔。
他八千岁时,第一次与父帝赴斗姆元君的法会。尔时,斗姆元君悲悯地看着他:"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
玉站在她边,上亦系着一藤。
他的拳慢慢收紧,嘶哑低喃:"锦觅不是他的锦觅,是我的!"
魔尊咬着后槽牙醒来。
他的母神一素衣,站在临渊台前,似怜爱又无奈地叹息:"痴儿!"
既然我已在地狱,你就陪着我在这深渊里沉沦吧。
他趴在酒桌上睡着了,然后了一个绵长的梦。
就在他日日夜夜在炼狱里煎熬的时候,那个引他入魔的人来了。
"锦觅就是水神的长女,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然后有一天,她摘下锁灵簪,穿着那粉色襦裙,笑地对他说:"凤凰,我要与小鱼仙倌成亲了。"
轻叹一声,他认命地闭上眼:"锦觅,你就是我的心魔。"
"锦觅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让你一再飞蛾扑火!"
莫怪我。
可是,每天他都不自觉地踱步到忘川河畔,不知自己在等什么。
他想,他终于成功了,断了自己的念想,也断了跟她的瓜葛。
远地跟在她后面,却看到他的好兄长在忘川渡口接她。她依偎在玉上,两人的影亲密地交缠。
魔尊伸出手,轻轻地抚摸那张惊鸿绝艳的脸。
他去找父帝,父帝却义正言辞地训了他一顿。即使打赢胜仗回朝被父帝找借口责罚,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到委屈。
抬,一双血瞳发出骇人的光芒。
是他先遇到她的,殚竭虑养百余年,凭什么被一纸站不住脚的婚约抢了去。他旭凤,此生最不服天命!他偏要强求!
这是他带到天界的花。他每天悉心照料,日夜带在边照看,说用心血浇灌出来的也不为过。他殷切地盼着它长大,他知,它一定会是他最喜欢的那朵花。他恨不得别人都知他的花有多好,又怕他们觊觎它。他小心翼翼地藏着,不让人发现。
"殿下"
"当年水神大婚,你父帝与水神定下盟誓,倘若水神与风神诞下长女,便与你父帝长子结琴瑟之好。"
凭什么?
她再也没像以前一样,暗中潜入魔界了。
但他们跟看不见他一样,依然谈笑风生地商讨婚事。
凭什么!
他着酒杯,嗜血的兴奋让他的手按捺不住地微颤。
呵,好一对璧人。他想笑,却又呕出一口血。旭凤啊旭凤,到如今你还在痴心妄想什么,难不成要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朵花,他希望他的花眼里也只看得到他一人。
梦里的他急急跑到他们面前,"锦觅是花神所出,不是水神与风神的女儿!"
"如果你还执迷于锦觅那个小妖的话,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她化为水汽,藏在子后面,一如既往地忘了隐匿气息。
"殿下!"
水神与风神
梦里,锦觅还是小书童的模样。
"我嫁给小鱼仙倌,爹爹高兴,小鱼仙倌高兴,为何你不高兴?"
"母神若是杀了锦觅,就如同杀了儿臣一样!"
脚下剧烈晃动,岩开始崩落。神霄绛阙一下子变成无间地狱。
锦觅,是你不肯放过我。是你自投罗网的。
"不论旭凤是人还是仙,唯有锦觅入得我心。"
媚清脆的声音,如银铃悦耳,叮叮当当,震得他两眼盈泪。
他哪点比不上玉?!为何他百般呵护养出来的花,心里却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