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卢卡手脚发都快挂不住他,他们才分开,牵扯出一水吊桥般的丝。
“虽然我很讨厌您,也不是来和您结婚的……但是我得尽职向您转告陛下的话。”裙裾绽放如火红月季,那位小姐于旋转舞步中深深望向他的眼:“只要您愿意把典狱的权柄与冰原的领土交还,退居二把手……您就可以送监狱里的一个人离开。上至近臣,下至囚犯,什么人都行,勾销罪名,彻底离开这里,从此亡命天涯,自由自在。”
“我本来觉得这个条件对您来说一文不值。他们妄图以这种小恩小惠——不,连恩惠都不上算的东西来千杯换碗,简直是失心疯了。”她美眸笑,捕捉到典狱长瞳中放火般的狂喜,又婉转沉郁,似是觉得可哀可叹:“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失心疯的是您。典狱长大人。”
“你又失心疯了……”卢卡被阿尔瓦困在怀里,但没挣扎,反而抱住阿尔瓦阔遥的脊背,小声抱怨:“我后颈伤口才好……”
“最后一次。”
阿尔瓦虔诚地吻上月突般的——这些日子Alpha信息素把卢卡疗养得很好,除了洗标记后的略微发红,似乎变得更感之外,已经看不出来卢卡是被完全标记过的了,冰原的鼻息打在后颈上,荼靡香气过分纯澈。阿尔瓦刚上时卢卡一个激灵,后来就乖乖地抱住他,任尖于上打着圈。消毒充分后,阿尔瓦轻口咬下。
齿尖缓缓刺破,熟悉的荼靡香于口腔皴漫。而卢卡瞳孔放大——这次注的不是冰雪,而是雨。
纸页翻飞如纷纷扬扬一场大雪,雪上物理公式隐现,雪停后霜白的发如瀑映入眼帘,卢卡循着瀑往上望去,对上一双温柔笑无比熟稔的眼——眼里转而毒蘑菇般冒出黑伞,葬礼草草只有他们二人,而另一人什么也不说,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心热得够让人灼伤——他的肩上忽地,是绵绵的雨,他执拗地站在雨里,恨不得也蜕为园里的一花草,汲取雨的气息。而后满园春色转瞬委顿,更多情的雨不由分说地拥他入怀,随之茂生的是一园的荼靡。他回过来,年长者用尚有笔茧的指抚上他挂水的左眼睫,薄轻启,徒余薄雨哗哗,没有声音。他用的眼去读,读出一个名字。
卢卡斯。
雨。还是这般,如此如此,多情的雨。
无需阿尔瓦的抽,他早就注定,要为此一生。
他的世界里早已种下了一场每年十二月的雨季。
“老师……”哭腔是因为疼吗。卢卡将那个称呼脱口而出时分明感受到阿尔瓦的僵,连涌向他四肢百骸的雨都有一刻的静止,旋即是更温柔更无奈的洗礼,与之相反的是牙齿咬得更深。卢卡的泪也得更凶:“我疼。”
阿尔瓦松口,眼眶通红。他捧住卢卡的脸,飞蛾蔽日的双翅如同蝴蝶蜕变的天使,代替手臂将卢卡拥住,温的雨将万物都隔绝,只留这一只小小的荼靡:“别怕。”
“……你叫叫我。”
就像一朵雨滴,轻盈地烙在左睫上,阿尔瓦吻上卢卡的眼睫:“卢卡斯。”
“……你会一直在吗?”卢卡因标记困倒前半梦半醒地问。
阿尔瓦没有答话。
荼靡和蝉,或许会属于雨季,但绝不属于冰原。
卢卡一直在不安地梦呓,唤过妈妈,唤过老师,最后还是唤阿尔瓦。新的衣服与文书早就准备好了,阿尔瓦便单膝跪在床边,跪了一整个白天,用信息素默默地安抚。
直到深夜,卢卡不再说梦话。阿尔瓦俯,于卢卡的额上落下一只生疼的吻。飞蛾蜻蜓点水般短暂地停留,咬了一口,又匆匆地飞走。
再不放手就放不下了。
“我……”
这不过是……不过是一场错误的梦。阿尔瓦转了声——
“……你也该醒了。”
阿尔瓦松开卢卡的手,没松掉。卢卡于睡梦中无意识地抓住他。阿尔瓦略一停顿,将卢卡的手指掰走,就像亲手剥去了自己骨血中的一分。
他没敢回。
也看不见卢卡在他后,睁开毫无睡意的眼。
卢卡走后,医生才得知消息。她的第一念是阿尔瓦一定疯了,第二念是现在去找典狱长,还来得及追回。
“狱长大人。”
“我很快就不是典狱长了。”阿尔瓦坐在窗边,望不穿无尽的夜,回过来躲进室内,一眼就落上挂蝉翼,又被刺痛般垂眸,拢了拢手指好像还留有余温。眼前的所有都开始闪动重影,也自骨地发疼。最后阿尔瓦投降,选择疲惫地阖上眼。
医生从未见过典狱长如此形容憔悴,金发淋雪般发白,像是一夕老了几岁。她不知第几次强调:“您此生只能标记一个Omega,自此只有他能为您疏解。”
是了。他这怪异的质,与其说是他标记了卢卡,不如说是卢卡标记了他。
卢卡的标记可以洗掉——虽然会疼。但他能自由。而阿尔瓦自己上的标记,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洗掉了。他深觉自己的生命力在随卢卡的远去失。
“您不能放他走啊!您会活活发疯的——”
“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