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提欧挑眉：“你他宝贝鬼鬼祟祟的啥呢？”

        “为啥呢？”星同样疑惑。

        在他的注视下，这双狐耳微微后折，少顷，一颗小脑袋探出窗沿，与波提欧对上视线。

        谁都不晓得答案。

        他再次睁眼时人正躺在杂物间。医生自个都睡工作室，能给他提供的休养之地仅有一张折叠床，好在波提欧对衣食住行没有需求――他现在补充能量全靠油电，本也失去了享受人之求的资格。

        她并非每次都独自前来，偶尔会带一两个小妖怪跟班。小妖怪们长得奇形怪状，有的像长了手脚的土豆、卷心菜或番茄之类的，有的干脆就是小动物成。小家伙们屁颠屁颠跟在女孩后，举止稚拙蠢笨，左一句“星大人”，右一句“神明大人”，倒真衬得她高高在上起来。

        天放晴后，医生宣布波提欧的记忆模块已经修好，可以不用再将事情都记在本子上。

        女孩目光灼灼：“你记得我。”

        “这里是出云，小子。”医生也未抬：“拥有八百万神明的国度，你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很正常。鬼？或者妖怪？随便你怎么称呼它们。”

        秋末时连下几天大雨，星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来。

小个子医生还在整理材。她瞅波提欧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她对自己的客拥有无限耐心。

        鬼使神差的，波提欧突然想见见那只古灵怪的小狐

        波提欧慢慢阖上眼帘。

        灰扑扑的、轻盈又飘逸，仿佛轻轻气就能把两只耳朵掀翻过去。

        女孩眉眼弯弯，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窗没有上锁，她轻易便将其拉开，弓着子钻了进来。

        “上去。”她示意波提欧躺上工作台：“我有个新点子想要尝试一下。”

        “骗你干嘛？我可是九尾！”小狐狸嚼着他给的零食，闻言直挥爪子：“以前这一片土地上都生活着我的信徒呢！”

        波提欧嗤笑出声，正要开口调侃，她却后退一步，认真：“有人来找你了。”

        “为啥呢？”波提欧问。

        “不一样。”她执拗地重复：“你不一样。”

        喵的，哪有这么弱的神明啊？看起来两手指就能死。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妖怪吗？”

        “废话，我俩不是才见过面？”

        杂物间常年无人打扫，女孩从窗口穿过，灰绒绒的发粘住了几蛛网。她依旧穿着初见时的和服，袖摆扫过墙面，干净鲜艳的颜色顿时蒙上一层灰。

        但波提欧私心认为，比起所谓神明，她反而更像野外自由自在的山大王。

        意识彻底模糊前，波提欧低声询问：“……你见过拥有狐狸耳朵的人类吗？”

        她的确会两手戏法，譬如让小妖怪们送来的花保持不败，可也仅此而已。

        他瞧见了两缕抖动的聪明。

        女孩刚到他腰际，需要仰才能看清他的表情。她抬起脑袋仔细瞧他的脸，鎏金的眸子熠熠生辉：“什么妖怪？我是神明，有神职的那种！”

        “你果然……”她深一口气：“你果然还记得我！”

        杂物间有扇小窗，正对后院，稍微有些高，没有安装防盗网。波提欧指尖抽动，笨拙地坐起，透过一层玻璃看向窗外。

        医生推门而入。

        “你的幻术宝贝的对我都没有作用。”波提欧有些好笑，但他不想打击小朋友的自信心：“好吧，好吧，我当然相信你，星。”

        “……因为大家都搬走了，也把我忘了。”她失去了绝大分力量。小狐狸垂下耳朵，她紧紧攥住波提欧一机械手指，温热掌心源源不断地将意渡过去：“只有你能记住我。”

        这之后狐耳女孩偷偷来找过他几次。

        女孩抱住他一条胳膊，鼻子微微翕动，于是波提欧明白了她找到他的方法。

        波提欧既是她的客，亦是她的实验品；从未有人能到在全90％改造的情况下活下来，他是一位难杀的实验对象。医生在他上尽情挥洒自己的才华，力图将他打造成最完美的作品。

        波提欧乐见其成。诊所里基本没有娱乐活动，她的到来算是他难得的消遣。

        “有啥不一样的？我比别人多了胳膊还是脑袋？噢，现在的确不同，我可是块铁疙瘩。”波提欧轻笑，他站起，蹒跚着、像初学步的婴儿般走向女孩，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拍干净上的灰。

        “嗯，嗯，对，我记得你，宝贝。”波提欧随口应付：“你怎么找过来的？”

        波提欧眨眨眼，发觉眼前空无一物，若非指尖的感实在真实，他得怀疑自己的脑机也出了问题。

        “你在跟谁说话呢？”医生疑惑，但她并不纠结答案，问完又接下一个问题，询问起了波提欧的术后感受。

        她幼小可爱，大还没他胳膊，如同最为无害的幼崽，叫人提不起防备之心。波提欧抬手她耳朵，温细腻的绒顿时过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