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温顺地答。
心怀鬼胎。
他对上她的视线,她的脸白得几乎透明。
“……顾文景,你准备好了吗?把她关起来、我受不了了,她想离开我!姐姐怎么能离开我呢?她不可以的……”
更离谱了。
“我……”
“可院长妈妈让我们叫她姐姐。”
“是人都有疏忽的时候,姐姐也有。再说,你们老是‘姐姐姐姐’地给她压力,姐姐受不了怎么办?”
她觉得神奇,自己对“人”没有印象,潜意识却能准地描述。
和纪文钦给人的感觉相……
他有限的生命,彻底地爱你,最爱你。
一声脆响。
他一动不动,纪还冷笑,“好。你不走,我走。”
99次都没把她疯,只能证明,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她就疯了。
“可是姐姐,没好她该的事。姐姐坏。”小孩开口。
下意识的反感比纪还大脑转动的速度更快,她眼睛没眨一下,快速扬手。
睁眼的瞬间,想起的所有,消失了彻底。
他的手叠在她的手上,一即离。贴地掖好被角,“别冷到了,姐姐。”
姓氏……简直是明示。
纪还又神游到纪文钦上。显然,和她有实质关系的几位,都不太符合。
她声音不大,只有两个人的病房,却传了个透彻。
生理弥漫上涌的悲伤支了她的梦境,纪还猛地睁开眼睛,纪谦的脸近在咫尺,似乎再近一点,他们便会齿相贴。
“不会。”纪还应。
她也梦到了纪文钦。
“我吃药了。”纪谦答。
高贵顿显。他本不需要名分,名分哪有实打实的血缘亲密?有这一层,他永远是她的家人。
指腹轻柔地扫过,送到自己嘴里,“现在没有了。”
“你好恶心。”
很快加了时间限制,“立刻、上!”
他揩了揩她的嘴角,“有脏东西。”
公司有事,把纪凌支走。病房内,只剩下纪还和纪谦。
好冷啊,为什么高温天那么冷。冷得无遁形,他下意识地渴求热源。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药水带来的昏沉感,让她又泛起了睡意。
——小环。
纪文钦是一个谜,可她的潜意识,知所有谜底。
输入手臂的药水,很大一瓶。
她锐地觉察,他的手背没起疹子,问了一句,“你的过?”
“姐姐会受不了吗?”
纪还迷迷糊糊地再次入睡,光怪陆离的梦,占据着她的感官。
他抑制不住,再一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少年的脸偏向一侧,白皙的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
“我要睡觉。”她说,“麻烦你看着。”
青春期的少年,弱不禁风的,挡在她的面前,对着看不清脸的小屁孩说。
病房突然安静。
——永永远远、都喜欢小环、都属于你。
有血缘的“家属”胜过没血缘的。
纪谦舍不得走。
无法反驳。
纪还眼看着纪谦碰她的动作,笑了一声。
也是,她都疯了,纪谦也疯了,很正常。
——不要欺负姐姐。
医用的垃圾桶就在床下,纪还俯,对着垃圾桶一阵干呕。
疯子。
“啪——”
他点,“姐姐背地里也是会因为一点小事没好偷偷掉眼泪的妹妹。”
纪谦的嘴被他咬得苍白,“我——”
纪凌:“……”
纪谦终于清晰而明确的认识到——她恶心他。
她的背影摇摇坠,却不能再坚定。
“院长妈妈也让你叫我哥哥。”纪文钦说,“我也是姐姐的哥哥。”
纪谦:“呵。”
*
——无论多大年纪,在我眼里都是小孩。我觉得你最聪明,不需要别人也认同。
向她走近。只听纪还喝,“开!”
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现状。他龌龊的心思在白炽灯下一览无余。她目睹了最糟糕的动作,说他恶心。
他在干什么呢?
亲她?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她讨厌、讨厌他的模样。像个按既定程序推进进度条的NPC,激起她的反感、愤怒、厌恶,以及更负面的情绪。
“医生说,不能只吃一个种类的药,要换着吃,才不会那么快就建立耐药。”
——小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
这几条,似乎是为他量定。
他睁大眼睛,血都要凝结。
纪谦的冷漠,像北地的寒冰,“你真碍眼。”
没有脾气的,不爱指挥人的,不给名分也无怨无求的……和我一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