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从感情上从未当沈隐是她的孩子，现在有了一次正常当母亲的机会，她很珍惜。

        合着胎儿的打嗝声，纪兰亭轻声歌唱。

        久违地把枕在她上，嗅着她因为孕育而散发出的陌生馨香，他有些茫然：“……对不起，我嫉妒。”嫉妒纪兰亭，也嫉妒那个沐浴在爱中的胎儿。

        “对不起……”可能是孕激素的动，她母大增，能理解他的难过，眼泪一个劲落在他发上。

        在感情上她一向被动，能到这样的地步已是不易，若是推开，她也许没有勇气再挽留。

        她似乎力不济，有些犯难地了太阳，一再费力地前倾，主动抱住他：“你不嫌弃丢脸的话，妈妈愿意跟你去明珠市陪读。我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也许分开也好，他的血一天天积攒戾气，每天都蠢蠢动，叫嚣着把她不顾一切带离，独占囚禁，只有他们俩……如果就这么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他不知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沈瑾瑜，出伤害她的事来。

        纪兰亭生死未知的时候，他也不出她堕胎的事来；等到纪兰亭平安归来，他逐渐无法按捺。

        “如果我说，我跟这个孩子之间，只能……”他突然顿住，言又止。

        眼看她愧疚纠结到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俯向前，不惜窝着笨重的肚子迎合拥抱，竭尽努力向他靠近。

        他不敢说，他无数次想利用感情和亏欠迫她引产，刚才更是差点付诸行动脱口而出――连宁睿和贺璧都第一时间放弃了的残忍想法。

        等沈琼瑛意识到他回来时，已是晚饭时间。纪兰亭自告奋勇去烹饪，她轻轻敲门来到次卧。

        “准备得怎么样了？”沈琼瑛看着他眼花缭乱的笔记，小心翼翼靠近。

        他伫立看了一会，就回了自己房间温习功课。

        沈琼瑛无语：“小宝宝都是这样的呀，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你啊……”

        “好了好了，那你乖乖的，现在睡一会，只许睡一会，夜里不许闹你阿妈记不记住？”纪兰亭不再跟胎动较劲，亲吻了肚，轻声轻语商量，“你答应呢，阿爸就给你唱支歌好不好？”

        “我……”他的每句问话都扎心般袭来，似乎所有矛盾都围绕着这个孩子，她知如何令他开怀，但“引产”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当初那么小的时候她都不舍打掉，现在怎么可能愿意？更何况纪兰亭的改变她看在眼里，她不出那种自私的决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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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当初她宁肯向沈瑾瑜低也要维护沈隐无瑕的履历，他理解不了她的“兴师动众”，她也诠释不来她的“完美主义”。他爱她，所以什么都肯迁就；她爱他，才更不想绊脚石。

        他微微动容，把她扶正，让她靠坐在椅子上，仿佛终于妥协。

        只要她主动亲昵，用转瞬就能安抚他，他其实也很好哄的；可打从被沈瑾瑜算计她就抵跟他亲热，再加上怀孕，两人似乎隔阂已久。

        “事要有始有终，你都准备了那么久，明明我们都知那是最适合你的，何必半途而废？”

        黄昏的光晕比那些刻意打光都要美好，多么温馨无间的一家人。他们之间充满欢声笑语，连外人到来都不曾听到。

        “那孩子呢？”他冷静地问：“你能阻止纪兰亭去找你、去看孩子吗？”

        他放下笔：“妈，如今事了，我打算留在云海念书，就近照顾你。”

        “或者，”他的声音越压越低，几近阴沉：“如果我看到这孩子就痛苦呢……”

        说来也是尴尬，自纪兰亭回归后，哪怕经常上门同一室，他们再也没有说过话。他仿佛在用自己的沉默抗争着被侵占的领地。

：“还不是小东西总是夜里动得厉害嘛，一点也不心疼妈妈，我要帮它倒时差……”

        她完全不赞同：“那怎么行，你是要去明珠的！”他那么优秀，该接受最好的教育。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不想我打扰你们？”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心里一阵锐痛，“孩子是个意外，再说纪兰亭……”她有些内疚：“我知你难以接受，我……”如果是以前，她会就势劝他放弃逆，但时至今日，她不可能推开，因为她也深陷其中。

        沈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也哽咽，低垂了眉眼：“都听你的，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