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小，晚上两人就睡一张床上。山中水冷，崇苏照例把水舀进桶里烧热，让萧雪进去洗澡。

        崇苏说：“每天读些书，都能说会了，看来还是要多让你念书。”

        他的师父是一个好心的神仙，把被遗弃的他捡回家，为他取了名字，将他平安地养大。

        崇苏问他：“怎么不喜欢与人相？”

        萧雪也知，崇苏不是凡人。

        萧雪在院子里把衣服晾好，闻着饭香进屋去。桌上已摆好三个菜，他最近长，饭量大，桌上的肉菜都变多了。

        萧雪端着碗专心吃饭，答：“我只想帮助他们，他们却有目的地接近我，我怎么会喜欢他们？”

        “那我就更不能和他们朋友了。我也只是个凡人，什么都帮不了他们，何必给他们无谓的希望。”

        那个寂寥的雪夜里，小孩睁开清澈的双眼，稚的手轻轻抓住崇苏的手指，好奇地看着他。

        萧雪只好答应。他的识字念书也都是崇苏教的，写出来的字与崇苏的有七分像，好看得很。

        “你的名字就叫萧雪，好不好？”

        崇苏一笑：“自己添饭去。”

        崇苏卷了袖子，拿皂角给萧雪洗发。萧雪伸手，轻轻去抚他脖子上冰冷的水珠：“师父，你不冷吗？”

        家里的书柜摆了很多书，都是崇苏每月下山带萧雪去镇上买的。按崇苏的说法是，萧雪是个凡人，总归要沾点烟火气。

        他在后院找到崇苏，崇苏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正用盆洗着什么。萧雪小跑过去趴在崇苏背上，低看见崇苏正在清洗摘下来的梅花。

        因刚出生时便落辗转，常常饥寒交迫，萧雪一直弱。似是从很小的时候就知崇苏是他的救命恩人，萧雪从小就乖，小狗般跟在崇苏后到跑，像生怕崇苏把他丢了。

        “平生萧然，自北之乱，如民之屋，盖雪倾覆。”

        萧雪被得舒服眯起眼，他困了，想躺在崇苏怀里睡觉，拉着崇苏的手：“师父，我们一起洗吧。”

        “我最喜欢师父的梅花糕了！”

小院，院里一间普通的屋舍，屋正升起淡淡炊烟。

        “这两天就看完，然后带你去镇上买新的。”

        “嗯……一两本吧。”

        崇苏垂着眸，沾着皂的手顺便抹上他的脸：“不冷。”

        自崇苏把萧雪捡回来，便一直在山中将他养大，平日里小孩的一应吃穿用度也都是他亲手照料。起初崇苏也生疏，是请来几位有过养孩经验的山中小仙前来协助指导，才慢慢学会。

        萧雪亲昵地抱着崇苏的脖子：“师父给我梅花糕吃吗？”

        萧雪怕冷，很快脱光衣服进桶里泡着。崇苏已在溪水里洗过，这么冷的天，他就披了件黑色袍子，发都没干，发尾落下滴滴落落的水珠，衣襟微微了，水珠进白皙的口。

        萧雪不乐意了，但也不敢和崇苏说不，只小声说：“家里的书还没看完呢。”

        崇苏的声音低缓，如雪夜里一遥远沉沉的钟声，敲响无边的黑夜。

        “还剩多少？”

        “……去而往生，周天复地。”

        “生在乱世，人都会想寻求出口。”

        崇苏一手搅过盆里的清水，把洗干净的梅花一颗一颗捞出来，晾在纱布上，“嗯，下月就到你的生辰了。”

        第33章  三十三

        萧雪也不喜热闹。偌大的山中除了崇苏，多年如一日就是与山水和鸟鸣作伴，萧雪也不觉得无聊。有时有人误入山中迷路，萧雪好心为他们引路，那些人却以为他是山中的仙灵，想赠与他礼物，有的还想再回来找他。萧雪不愿与人结缘，此后再不为人引路这些事了。

        萧雪进屋去添好饭，两人坐在小桌前吃饭。萧雪吃惯了崇苏的饭，偶尔下山进城时都不愿意在城里的饭馆解决，嫌别人的饭菜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