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珣轻轻自她发抚下去，手紧绷着,  还在后怕。

        倒是长能耐了。

        衔池看向黑沉沉的湖水，隐约听到了雷声。

        他不知是气她要为他而死更多些，还是震颤更多些，但眼下这刻，唯余心疼。

        能不必再醒，何尝不是一桩幸事。

        她声音哽咽,  仔细听才听得出,  是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衔池顺势向后一仰，跌进湖水之前，听到了风中裹挟着的极细微的箭矢破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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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她带过来。”后突然响起一颐指气使的女声，她不必回，也知是谁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腰间那只白底绣鹤的香突然掉在地上——是衔池临走前送他的那只。

        衔池霎时睁开双眼，望向侧之人。

        雷声，那支箭一出，立刻便有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自墙外传来——青衡他们，应当是能抓到人了。

        宁珣心口一窒，一时竟说不出话，只用力将她拥进怀里——温热躯相贴那刹，衔池颤了一下，继而死死抱紧了他。

        ——因为这样，便能梦见他。细节越多，梦里见到的便越真实。

        要下雨了。

        他看得出影卫的痕迹，那箭一出，自然也猜出来了她在什么——以设局，慷慨赴死。

        他唤她名字那刻,  她才像是反应过来，眼泪倏地坠下来，混入雨线。

        衔池闭上双眼，去迎接自己早便经历过一回的结局。

        衔池被他护在侧,  脚踩到实地那刻，人还有些茫然。

        她心得很快，连带着他的心也在随着她震颤。

        ◎我好想你。◎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急切抬手,  指尖搭上那张银色半边面，却倏地停下，一时不敢动作。

        于是重复惊醒，再反复睡去。

        他俯去捡，只那一霎间，一箭自窗外而来，似携了万钧之力，狠狠钉入他左肩。

        她的视线却始终没离开过衔池，只阴恻恻：“听说你水极佳，那便替我去捡回来，金簪找不着，你也不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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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剑生生挡住了那支携了千钧之力的暗箭。

        雨势不小，顷刻间便将人淋透,  雨幕糊在眼前,  便有些失真。她一时竟不确定起来——她是不是还在梦里？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相撞。

        她似乎听见有什么破碎，又迅速重新生长，抽生芽。

        一声闷雷轰然，大雨倾盆。

        她望过去的那一刹，正逢他也望向她。

        作者有话说：

致，一丝一丝地抠到心脏血淋淋地抽着疼。

        那日送走衔池后，他便回了书房批阅政务。

        面缓缓揭下,  是她在梦中反复描摹的眉目。

        宁珣握着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侧，嗓音有些哑意,  似喟叹般：“衔池，是我。”

        仆妇立刻便动手，衔池堪称合，没有丝毫反抗，任她们将自己扒到只剩中衣。

        衔池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见熙宁自发髻上抽下一支金簪，扬手扔进湖中，而后惊呼了一声：“我的金簪掉了！”

        可梦终究是梦，越怕什么，在梦中反而越会见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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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他来晚一步,  若是他率军入京后选择了直接杀进,  先发制人，而非听说她被困在镇国公府后，先来寻她，此时此刻，她怕是已经沉于湖底。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引着她指尖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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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珣上最重的伤，是肩上中的那一箭。

        那日他伤势太重，只撑着将东的假象布置好，仓促带着剩下的影卫从通往京郊的密脱——刚进密他便失了意识。

        半张银面映着晦暗的光。

        “拜见世子妃。”她朝熙宁行了一礼，熙宁却没叫起，只打量着她的脸和那石榴红的衣裙，倏地抬高了声量：“把她衣裳扒了！”

        两个仆妇过去，将衔池生拉拽到熙宁跟前。

        “我来晚了。”

        是他先前考量得不够周全，才被至如此，累她担惊受怕，是他赶回来得太慢、太晚，才累她入险境。

        第105章

        但凡尚余一丝神智，他都会先安顿好她。

        熙宁话音刚落，也不知是谁伸手推在衔池前，用了十足十的狠劲儿。

        却在坠入水中那一刻，被人死死扣住了肩膀，猛地朝外一带——与此同时，有金戈相接之声，很重的一下，而后“刺啦”一声，铁划过，像是什么被格开。

        只是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