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心中有数，“宋弄影而今对我没什么用了，只要你能听话些，别想着自寻死路，我可以不派人去荆州，让她在那儿好好过日子。”

        她话还未说完，衔池便打断问：“京中怎么了？”

        船自然是宁珣撑的，她只负责伸手搅动着水玩儿，惹得那一池锦鲤受惊飞窜。

        衔池嗤笑了一声，没多少气力

        意识彻底涣散前，她隐约又看见了宁珣的影。

        孤舟被莲叶包裹，与世隔绝。波光潋滟中，他们反复亲吻彼此，浮浮沉沉。

        匕首连鞘，重重抵在她心口，“我说过，你这里，该收一收。”

        “别什么时辰了，你都昏过去三天了。”她将衔池扶起来，自顾自：“不是世子不来守着你，如今京中乱成了一锅粥，他忙得脚不沾地，就这样，还每天来看你……”

        梅娘故作惊讶地看她一眼，“原以为你会对世子的事儿更感兴趣些。”

        “若我没猜错，宋弄影，人应当是在荆州吧。”

        “夺月坊。世子的意思，正值多事之秋，哪儿都不如这里安全。”

        宁珣怎么会死，从北疆回来后，她每日都会去佛前敬香，求他万岁千秋。

        神佛无眼。

        人备了只小舟栓在湖边，她没看成荷花，却也闲不住，便拉着他上了船。

        他对她恨不能冲上来撕咬的神情视若无睹，弯腰将还沾着自己血的匕首拾起来，重新收入鞘中，走到她前。

        舟上温了酒，偏甜，不算醉人，是她能喝的那种。他喝下，再吻过来，微甜的酒弥漫在齿间，不知是不是酒的缘故，很快她便有了醉意。

        一直撑着她的那口气骤然散了，她倚靠在榻上，脸色灰败，半晌才哑声问：“这是哪儿？”

        是前几日，她拉着他，走过湖中长廊，非要去赏荷花——刚入夏，有几朵未开的花苞已算难得，也只能赏赏荷叶。

        沈澈后面在说什么她已然完全听不清，只觉一甜，低一咳，咳出满目的红。

        衔池醒过来时，还有些恍惚。

        她方才追问，也是存了分侥幸的心——万一沈澈是骗她的呢。

        酩酊不醒。

        梅娘见她终于肯醒了，也没什么表示，只去给她端了一碗热水。

        “圣人这一病来势汹汹，储君之位又悬空，朝中自然要动些。”

        八月初八。

        听到太子薨逝时，衔池还是怔住了。

        她没看到任何一个她以为会见到的人，守在榻前的，是梅娘。

        衔池皱了皱眉，目光锐利望向她，梅娘却一下笑开了，“眨眼间送你走也有两年多了，子倒是变了不少。还是说，你先前就这子，只是在人前装得跟只兔子似的？”

的双眼：“宁珣死了，这世上能护着你的人，便只剩我了。你没得选。”

        衔池一时有些恍惚。

        明明就在今早，有人对她说，“八月初八，我们成亲。”

        她虽极力掩饰了，上却还是一僵。

        “送你入东前，你说等你功成退，要嫁予我。”他似乎全然看不见她目光里的恨意，话音里又浸染上笑意：“我看过了，八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罢了，不逗你了。京中还能怎么，太子薨逝，噩耗传得太突然，也不知圣人是受惊了还是怎么，听了竟当场呕出血来，病倒了。”

        莲叶接天，小舟慢慢停下来，随水波晃。

        衔池喝下去过嗓子，开口时嗓音却依旧嘶哑：“梅娘，眼下是什么时辰？”

        而今一天都没过完，为何像是隔了一辈子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