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皇帝边儿办差,像今日这等情况,饿上一顿是正常的事,便是他自个儿也没想过齐东珠会记得他们。
可他又着实想不明白齐东珠为何单单把皇帝给忘了,难不成真觉得皇帝的饭食有旁人来备?
“喔,喔,我知了,我再去些别的。”
齐东珠狼狈,实在是没脸跟方才殷殷期盼地看着她的曹寅说自个儿压儿就不是给皇上准备的。见曹寅跟在她后,她着实觉得有些脸热,连忙从抱着的九个肉夹馍中摸出一个,垂着递给曹寅:
“曹大人,您先垫个肚子吧。”
说完,齐东珠把其他饼子放在了桌子上,自个儿也拿起一个进了嘴里叼着,垂丧气地往灶台方向走。
曹寅本能地接过齐东珠递过来的肉夹馍,刚出炉的食物有些手的温度隔着油纸,侵袭着他在初春被刮得有几分寒凉的指尖儿。这是不合规矩的,他心中有个声音弱弱地提醒。他此刻正在轮值,领了皇命出来寻人,绝不该偷憩饮食,更何况皇上还未饮食,他作为御前侍卫,怎可不以皇上为先,率先用膳?
他们曹家并非世家大族,也并非与爱新觉罗家沾亲带故的宗室,他的功名和官位,只能靠他自己讨得皇上欢心,勉力办差。他能入成为御前侍卫,家中长辈再三嘱托,一定要好好侍君,谨小慎微,切不可行差踏错。
索皇上并不是难伺候的脾,纳兰德在皇上边儿任职时,也因趣味相投,对他多加照。
可他一直记得那些金科玉律,记得那些规矩统,不肯有片刻轻怠。
而今,酥脆的饼子将他的手也了,余光里,纳兰姑姑挪回了灶台前,嘴里还叼着已经被她自己啃掉了一小半儿的肉饼。
曹寅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这位纳兰姑姑的年轻和美貌,曹寅见得姑娘多了去了,满汉八旗,貌美如花的闺阁少女不知凡几,可他不觉得自己见过纳兰姑姑这样的女子。
她似乎并不在乎,也无意彰显她自己的美貌。她不似其他贵女,雅致得像一幅雕细琢的山水画,而是动静之中接有一涓涓细般的活力,朴素,却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远比静谧的貌美更加引人注目。
曹寅匆匆将视线挪开,手却鬼使神差般的将那还冒着热气的肉饼举到了嘴边儿,咬了一口。酥脆的饼,脆爽的青椒,和饱着汁水的瘦相间的牛肉在他口中炸开,让他口也渐渐涌起意。
“纳兰姑姑,”
咽下了半个饼子,曹寅对着齐东珠的背影说:
“可需要我些什么?”
“啊?”
齐东珠的目光从案板上抬起来,愣愣看向曹寅。就算是齐东珠对古代人这些弯弯绕绕相对无知,也知曹寅这种文人雅客怕是没进过厨房,此刻在厨房避雨想来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失礼于人前了。
“我或许可以…”
曹寅左看右看,生疏地拿起一个青瓜,和那青瓜对视两秒,又轻轻将人家放回了原:
“这庄子上应当有许多帮厨还未散,我去帮姑姑寻来吧。”
在齐东珠收尾的时候,后厨里仅存的几个帮厨见天色不早,云雨愈来,也躲出去了。许多帮厨留在庄子上,不仅要负责太医的膳食,还要去杂役的厨房帮衬,为那些种痘病人熬煮大锅饭。这个点儿自然不能在小厨房躲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