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后求权有几种途径,一就是求,让这天下共主主动将权柄与真心一交付,而圣心难测,非常人所能谋也。更何况,若是遇到像康熙这样若观火,心智坚定的帝王,百般谋算都只会招来杀祸。
至于旁的嫔妃和那些暗中嫉妒卫双姐容貌的秀女,更是连置喙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规矩是惠妃亲自调教的,段动人,对着皇帝盈盈下拜,换来的却是康熙宣之于口的厌恶。卫双姐美貌过盛,绝非康熙会轻易染指的类型。康熙年少登基,数不尽的敌人虎视眈眈,哪怕他没什么,都能招致全天下的口诛笔伐,若是幸如此资容的女子,那他定成了百姓口中的好色昏君。
皇帝的笑容稍敛。惠妃知皇帝心中如何想她。她连生二子,和容貌都大不如前了,如今有了妃位,对于她这种包衣出的妃子也算到了。皇帝没有亏待她,可若是她心有不甘,那她所求可就不只有份位,而是后中的实权了。
她的幼子运气不错,熬到了皇帝赐名的年岁。皇帝带着笑意对她说,朕给他起名保清,因为我们的儿子是保住大清国祚的希望。
皇帝以为她要走这野心的第二条路,虽然心有芥,但皇帝还是允准了。她次日便去储秀挑了人,将那懵懵懂懂的卫双姐接进了延禧。
惠妃能去接她回来一次,却不一定能次次都将她安然无恙地接回延禧。
惠妃从他脸上看出了厌恶和轻蔑,心知却没有半点儿惶恐,也没有皇帝想象中的挫败。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或许她比康熙以为的更加了解康熙,她知卫双姐在她手里是绝对入不了康熙的眼的。
后来,皇帝来延禧时见过卫双姐。那时卫双姐不过双十,衣服上并没有什么过分华美的纹饰,上也不带珠翠,只按照惠妃的要求别了一支将绽未绽的梅花。
她如今表现得神色消沉,无非是给皇上的人看的,也是晾一晾最近愈发不知天高地厚的卫双姐,让她长长记。
“嫔妾刚刚晋升妃位,中空泛得很,实在有些寂寞,请皇上允我去储秀选几个合眼缘的秀女,侍奉嫔妾吧。”
自从幼子被抱出的那一刻,她便不觉得他会活着回来,也半点儿都生不出再见一面的渴望。因为她太懂得失望的滋味儿是如何从内到外一点儿一点儿将人蚕食殆尽的。
香炉内熏香燃尽了,飘逸如云的烟气突兀地被截断,香炉里发出一声闷响。靠在惠妃膝的卫双姐突然打了个激灵,从咙里糊地喊了一声“娘娘”,猛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
惠妃心下觉得乏味,费劲从嘴角挤出个淡淡的笑容,对皇帝福一礼,谢主隆恩。
而第二种,便是经营人脉。后中女人众多,她们独自确实孱弱,只能靠皇帝分出的吝啬爱过活,可当她们聚集起来,一分人脉变成十分百分,一分爱变成十分百分,那便是滴水成涓,刀剑难断了。
意识到她刚刚伺候着惠妃的时候竟然睡了过去,她当即吓得有点儿发抖,一双白的手轻轻抚上了惠妃被她压麻了的,小心翼翼地弄起来,一边动作,还一边盖弥彰地觑着惠妃的脸色。
即便被惠妃得极严,几乎到了片刻不能离的程度,她还是耐不
惠妃冷眼看着她的慌乱,却也就这么晾着她。她年纪还小,理所当然地以为惠妃会因为皇长子生死未卜的事情而痛不生,焦躁不安,谁知得到消息的惠妃只是心中微沉,却并不如何因这消息而辗转难眠。
如今,卫双姐即将年满二十,仍是这幅少不更事的模样,靠在她膝酣睡着,惠妃垂眸看着她,神色平和。她自然知卫双姐战战兢兢好几日了,先是夜里逃出延禧窜的事被她抓了个正着,接着外又传来了皇长子得天花的消息,惠妃接连几日不愿开口说话,卫双姐像个拌的小尾巴一样围着她左摇右晃,半点儿不得其法。
皇帝兴致未消,问她想要些什么恩典,她眼中划过前几日在御花园梅林之中再次瞥见的小秀女,她长开了些,眉目之间风情旖旎,顾盼生辉。她突然想起她,被她眼尾生气的晕红摄去了魂魄,有些着了魔,对皇帝轻声说:
的是杀孽过重的旗人,还是她们这些后里没名没姓的女人。
看在惠妃的面子上,卫双姐被封了个最低的常在,却连龙恩都没有承过。皇帝走后,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生怕惠妃会觉得她没用,却只得了惠妃两句不轻不重的敲打,便被轻轻放过了。
惠妃像养一只绒艳丽的鸟一样养着卫双姐,这和她早夭或者连见都没见过几面的孩子不同,卫双姐过了明路,是她惠妃的东西,延禧的东西,便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将她夺去了。
惠妃眸色冷淡地看着她,好半晌没有发话儿,内心却并不如她面儿上那么平静。她养了卫双姐好些年了,养到和卫双姐同期入的秀女接二连三地承了,乌雅氏甚至诞下皇子,被封了贵人,而卫双姐还是这幅少不更事,烂漫懵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