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见予聚在眉间的怒气一晃而散，手下松开了，恍惚看她捂嘴咳得额通红青暴起。

        两人曾经谈起过去时，季见予笑侃她从小就爱哭，苏冷急切反驳那都是装的，她太懂得怎样利用泪水成为利满足自己。

        “冷冷……”季见予不满她这种自暴自弃的敷衍态度，更无奈自己使出全力可对方铜墙铁徒有落一场空的结果。

        苏冷一手捂着眼睛，半张脸埋藏在阴影下，声音渺渺：“不是你的错，是我的。”

        “我就是很了解你，这一点，你否认不了。”

        “我想过很多，我对你，的确过很多错事，以前没意识到。我想，其实你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这一点绝对不会有歧义，但我的方式让你不适，我的自我让你有失去自我的危机。我们关系破裂，是在你家出现变故那段时间，也是那时候，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倾巢而出，我没有第一时间设地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或许本不需要思考，我应该感一点才对。冷冷，我也是个人，有情感但也会迷途，我想不通至今也不愿去深究的，是为什么我已经认识到我的问题要尝试为你改变的时候，你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苏冷，我扪心自问没有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以至于在你承受丧亲之痛的时候给你一句安都是错误，我下地狱才是让你满意的结果吗？”

        苏冷轻轻皱起眉，嘴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季见予心遽然加快，等了一会儿，可她什么都没说。

        苏冷徒然愤怒，死抿苍白的，“你总自以为是很了解我。”

        季见予眼眶泛出的红是血色，嗓音暗哑：“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吗，今天就算是一个陌生人遭遇这些我尚且会关心一下。我们认识十五年了，苏冷。”

        季见予一如既往冷静、强势，表情漠然但语义狠烈，他早有预感死死握住苏冷那截纤手腕，拇指轻轻摩挲着脉搏动的地方，“我今天来，完全是赌博你知吗？你半夜从老家跑出来，我知你无可去也无想去。来的路上，我想起了暑假，我们在桃源居，真的像生活，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连吵架都是充满生机的。”

        季见予口窒闷到发痛，“想去看叔叔吗，我可以……”

        “你可不可以！”苏冷吼都吼不出来，她嗓子是哑的，可爆破出来的瞬间还是有蛮力。

        可如今，她的眼睛像风过境把雪都散，干干净净。

        苏冷觉得快要透不上气，闭上眼睛要的架势，到最后却是毫无征兆咳了出来。

        可苏冷毫无血色的脸，骤深骤急的呼，让他发不出火，只待某个时机把他自己烧个光。

        苏南添是她的底线，暴雷点。

        “我不要你假惺惺！陌生人你也会送去问吗？你真伟大，你不是清高要死狂得不行吗，这么通情达理早干嘛去，

        “那段日子，包括从前的所有，都已经过去了。季见予，你不要总得意洋洋地闯进来，觉得谁都应该怀念有你的日子。这个世界，不是谁少了谁就不能活，我死了爸爸，就意味着我要天天以泪洗面、寻求依靠要死要活才可以吗？还是说你希望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你随便来哄一哄我、说些好话我就应该感激涕零扑到你怀里。你觉得那样很有成就感，人格魅力真大？”

        似乎有滴雪花落到眼底，季见予忽然很想点烟以此驱散那阵彻骨的冰寒。

        苏冷话锋一下比一下冷厉，季见予黑眸的光泽一点点暗下去，不可置信的恨不得用目光刺穿她。

        “我很希望那段日子对你而言也是如此。”季见予不理会她自说自话，但眼神没离开过她，“我的意思是，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顾忌什么，像当初在农庄，我们得知彼此的秘密那样，我希望我还是值得你信任的。”

        “你只是不甘心我主动结束了和你的恋爱，我知。”苏冷笑着喃喃，盯着他始终捂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注意到他换了表。

        全是她的错。她没关注李尤尖让她受到伤害不知下落、她劈、她出事前和父亲赌气、同在一辆车上父亲死了她活着。

        漫长的自我消化后，季见予突然意识到，她不走心但饱丧、怨、恨的话意味着什么。

哭就哭出来，苏冷，你不是一个藏得了眼泪的女孩子。”

        除此之外，苏冷什么也没再说，任由两人气氛冷却再冷却也无动于衷。

        “你神经病？谁要和你缅怀过去。”苏冷目光冷冷淡淡停留在他脸上，也不挣扎了，像雪人没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