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见我。

会有香客前来请香的，寺中众弟子需早课，洒扫自然不会出了寺去。

        人死无无感，但我却觉得现下这般对他也是了了死前的怨气，我虽不是为他而死，也是因他而亡，这样的债不找他还，找谁还，我执念是一回事，因果报应是另一件事。

        我偶有无聊的时候，就会坐在他边，想要逗弄他胡须时才记起来我已经死了。

        方丈每天前来诵经，木鱼更是不间断的敲打，我思来想去，他应是怕我变成厉鬼来扰他徒弟，所以日日超度，让我早登极乐。

        白寺的野猫野狗很多，但因为有人喂养倒也十分亲人，只要寺院内的房门没有闭合上，他们便会偷偷溜进去，如若遇上人时常还会亲昵的叫上几声换来几下轻抚，若是没人便肆无忌惮找些吃食，我以为他是不喜，却在门间看见他抱起一团，眼神温柔缱绻犹如夜间的月光，如盛夏清的水，多一分则溺，少一分则清冷。

        我不知是不是我已经死了，便没有七情六了，远远瞧见他早课的时候，心绪如同吃饭睡觉一般平常，回想过往反倒觉得这鬼要比人来的正常些。

        4.

        现如今眼前这个不仅看得见我，还听得到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时在拐角碰见，他竟会侧避开，可四下无人除了他与我，哦廊边的栏杆上还坐着一只猫，想必是他不喜，可是很快我又发现不是。

        怎能叫我不开心呢。

        “你果然看的到我。”我俯下将他困在两臂之间，看着他惶恐的后缩，闭眼挣扎的拨弄佛珠不断往后退的模样，不自觉得笑起来。

        他闭眼打坐没有回答。

        只是鬼差仍旧是没来接我，我无可去还是跟着方丈回了白寺。

        杀人诛心大概如此。

        “你看得见我。”我的魂魄穿过房门，急速的走进来。

        只此之后我也打算不计前嫌，继续死赖脸跟着他，原因无他只是我孤魂一个在偌大的白寺，游来游去，太过无聊，总不能天天听一群和尚念经解闷吧。

        逗也逗了，闹也闹了，看着他惊魂未定，连着耳朵的红都变得更为艳丽了。

        野猫轻叫一声，随后便赖在他怀里发出咕噜噜的酣声，他笑着轻轻的将那小东西放在蒲席上，侧余光瞟见了门外的我，神色一怔，转瞬即逝的情绪虽然收敛的很好，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那女子被发现时早已没了生气。

        我别无他法，只能驻足停在他面前，静静等待他睁眼，果然待他以为我已离开时，一睁眼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我，他自小被人以活佛对待，哪里靠女人这般的近，我看着他后仰栽倒在地，脸上的通红一直延伸到耳朵上，一脸的惊恐，仿佛是在看下山的猛兽。

        我自知已死，魂魄离，听闻应是有鬼差前来带走的，却不知为何尸还被放置白塔寺内。

        他拨弄佛珠的手一顿，然后速度快了起来，嘴里念的经文不停，像只受惊的兔子。

        尸是七天之后安葬的，方丈给我找了个风水极佳的地方，当天一大群脑袋光溜溜的和尚里里外外绕上一圈，经文声此起彼伏的，我瞬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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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小方丈。”我附在他耳边，声音轻柔的都能掐出水来。